“去,你爱说就说,不说也罢,反正这弓是丢了,管它在谁手里,今后伤了谁,已经与我无关。”望山两手在脑后一叠,又躺在了卧榻上。
“不会在其他人手里,就在大王子手里。”结罗冷脸喝茶。
望山笑着偏过头来,“先生怎知的,连我都不知呢。”
结罗连白眼也懒得翻了,说道:“能从王都卫队手中,在大王子的眼皮子底下劫走东西,可能吗?什么流寇有这种胆子,什么人有这种野心?相传‘上德玄弓’只有真龙天子能拉开,平民百姓抑或是山贼匪首要它都没用,想得到它的,无非是觊觎那九五之尊的人。大王子要做戏,还不如说是天昭国国君派人来夺了去,那样还可信些。这么简单的伎俩,我都看得穿,何况是你。”
“呵呵……先生果然心明如镜哪。”望山枕着一只手,专注地盯着他的眼眸瞧,“那么,就是大王子监守自盗咯。”
“不然,这法子太蠢。”结罗手端着茶杯却不动,“既然国君得知‘上德玄弓’在他手中,他只可把东西完整地送进宫去,还得恭恭敬敬,丢了或被人劫走,都会引起国君怀疑。得到‘上德玄弓’就该藏着不让人知晓,等着最后拿出来,作为逼宫篡位的筹码,否则就是个烫手山芋,握得越久,手越疼。”
“那是谁劫的呢?”望山眸子里波光暗涌,胡子下的脸似笑非笑。
结罗轻叹一口气,把茶倒入口中,“大人,三殿下想不出这么迂回曲折的计策吧。”
“哦,那你怀疑的是深居宫中的二殿下?”他扯了扯胡须。
“你明知我说的是谁,从让我仿造这支弓时,你就看到了今天这步棋,是也不是?‘上德玄弓’会被劫走,是因为大王子身边……有你的人。”结罗眼睛一眯,从茶杯上缘睥睨着望山。
望山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坐起身,“先生啊先生,这计策的确是我想的,然而……怎么也比不得先生的心机深远,如若你不是看破了我的棋路,又怎么会在‘上德玄弓’里装下火硝呢。”
结罗得意地摆弄起茶杯,“我不过顺手,帮了大人一把。三殿下和大王子两强相争,必有一伤,这是迟早的事。若没有那些不该有的妄念,‘上德玄弓’伤不了任何人,若有人想要证明那个传说,张了弓,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怪不得旁人……”
“但是先生,若我说,即便三殿下想要大王子的性命,但我,却并不希望他死呢。”望山走过来,一把摁住了他的腕子,“这趟浑水,你并不想趟的,不是么?”
冷哼一声,结罗手一歪,茶杯里水倒在了望山的手背上。
“然而,大人却一步步将我拖进了这池浑水里,如今我想不趟都不行了。你又如何说?”
沉默了许久,望山言语铿锵道:“无论无何,我定然保你和睿儿周全。”
结罗把手抽了出来,“就算不信你,我也难以抽身了,但愿你我都不要赌错了边。我用了这火硝,并非是心狠手辣,不过……想早些看到结局罢了。”
望山低头,几不可闻叹了口气,把茶水一点点抹去,道:“嗯,我明白,你此番擅自做主,倒还真是遂了三殿下的愿……这引子是在弓弦上?弓人禀告我时说,你上弦的功夫,他们全没见过。”
“哦,那是本门的功夫,一般人见都没见过。”结罗的目光里又透出些许孤傲,“弓弦和弓干上都做了手脚,引信不止一个,都藏在弓弦里,既细且密,只需外界一点摩擦,就能引燃,速度极快。不过,弓弦上套了层蜡,开弓者试弓前需得剥离那层蜡,除了开弓者,它不会伤及无辜。”
望山击掌喟叹:“此法,乃先生的师傅自创?”
“不,是我自创的。”结罗的眸子,仿佛一瞬间燃起了一簇火树银花。
“看来先生很喜欢……给他人,一些意外之喜。”望山眼睛望着地,好半天不言语,又道,“那两百支弓如若也能……”
结罗打断了他,“休想,你想累死我?”
望山嘿嘿一笑,“嗯……其实也用不着,那些人总归还是收归了好,我还不想弄死他们。”
“好了,依你所言,我该去作坊瞧瞧了。”结罗说完就往门外走,转头看了睿儿一眼,嘀咕道:“最近也不知怎么了,睿儿嗜睡的厉害。”
“啊,或许是天气的因由。”给他取来蓑衣和斗笠,望山把结罗推出门外,“快走快走,睿儿醒来看到你又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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