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很快降临在了这个城市上空,入了深秋,一天短似一天,黑得越来越早,灯火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有的人撕下了道貌岸然的皮,魑魅魍魉倾巢而出。
酒吧里嘈杂得很,一般的来说,安捷觉得自己不属于很小资很有情调的那种。什么放着轻音乐、门口戳块牌子明说“酒吧不是ktv”、衣冠不整者与狗不得入内的地方他是见了就退散的。
他喜欢那种放着震耳欲聋音乐,充满了形形色色的堕落寻欢客,幽暗而满是烟味的地方,或者说,习惯于这种藏污纳垢的环境。
亲近。
点一杯不大烈的酒,安捷坐在个不引人注意的小旮旯放在一边,丁点的灯光也打不到他身上,黑暗完全吞噬了他的脸,只有一双眼睛微微地映出些光芒,那眼神看不出什么思想感情来,只是仔细观察的话,能隐隐地发现他在漫无目的地盯着人群发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让人不那么愿意靠近他。
人身上是存在气场的,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这个。
忽然,门口进来一个子高高的年轻人,和红红绿绿的男女们比起来,这人极低调,半旧的衬衫和发白的牛仔裤,低着头,稍微有些长的头发挡住大半的五官,他走路很轻,在人群中穿行,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
安捷涣散的目光却在瞥见这个人的时候猛地一凝,眯起眼睛盯住那个人的方向——莫匆,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他的夜视力极好,不会看错。
邻里邻居地住了一个多月,他知道莫匆有时候晚上会出门……咳,因为火鸡妹妹莫瑾经常以他哥不在为借口拉着小瑜来蹭饭。他倒是没往心里去,年轻人么,又没有高考的压力,总归会有些自己的安排,可是……
安捷皱皱眉,这地方毕竟不那么干净。
莫匆的目光微微一扫,便目不斜视地往里走,看来是有什么人约了他,安捷轻轻地把酒杯放下,换了个方便的角度盯着年轻的邻居。
果然,里面有个男人站起来迎他,是个中年人,不扎眼,表情木讷长相普通,可是他站起身来迎着莫匆的一瞬间,安捷瞥见了他的眼神,手指开始不自觉地开始在酒杯上画起圈来,那人的眼神很冷,不是冷漠,也不是冷淡,是被他的目光扫到的人感觉很冷,就像是某种剧毒的爬行动物。
但是看他对待莫匆的态度,好像非常的谨慎,举手投足间甚至有些不易察觉的讨好,莫匆像是说了什么,中年人立刻点头笑了,一边伸手请他坐下一边想要招手叫酒单,莫匆摆摆手止住了他,手势甚至做得有些无礼。
入座前,好像感觉到了被窥测似的,莫匆猛地转过头来往安捷坐的地方瞟了一眼,安捷看清了他的脸——印象中这年轻人脸上总是带着让人心里暖洋洋的笑容,典型的热心肠小伙子,而这个人……要不是安捷相信自己的眼力,他几乎不敢认。
阴郁、眼神刻薄……甚至有那么一丝狠毒隐藏在那绷得紧紧的尖削的下巴和嘴唇里。
莫匆没能找到那道让自己不舒服的视线的主人,微微皱皱眉,目光往四下扫了一圈,这才谨慎地坐下,他坐下来的地方和安捷习惯挑的位子很像,也是将大半个身体隐藏在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让远远近近的窥视者无从寻觅。
安捷知道自己不能再改变角度了,这年轻人敏锐得惊人,唯有静静地等在原处。
中年人说话的时候比较多,嘴唇一直在动,看起来语速像是很快。他说话的时候手指神经质地搓着裤子,脸上讨好的神色越来越明显。大概二十分钟以后,中年人面露喜色,蹂躏自己裤子的动作好像不那么明显了,又过了一会儿,安捷注意到他明显地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抹掉额前的汗,之后站起来,热络地向莫匆伸出手去。
没见躲在黑暗里的莫匆有什么动作,似乎是拒绝了他的示好,中年人的脸色僵了一下,立刻恢复如常,笑着说了什么,然后点点头,离开了。
这中年人转过身的刹那,脸上又恢复了那种阴冷木讷的表情,刚刚的生动,竟然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
安捷心不在焉地拿起自己的酒杯,浅浅地喝了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我喜欢小火鸡哇塞姑娘莫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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