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前堂的白绫已经除去,不留一点痕迹。那头光线极暗,烧着檀香,除了沈氏家主和几位宗伯之外,上座还坐着一个头发斑白的雍容老妇。
姑姑带着我进去,她步伐生莲,也不作声,静静地在二十步远的地方跪了下来。
我跟着屏住声息,头垂得极低,心绪杂乱,只一心想若这是噩梦,如何还不醒来。此时,却听见那头说道:“这些年,贵妃娘娘独揽圣宠,李氏不说,徐家势头隐隐盖过秦谢两家。尤其圣上未立太子,现在,各家都想巴结徐氏,多少人盯着徐氏那两个庶楔。”
“说是庶子,也是贵庶。两个庶子,一个母家谢氏,一个出自敬国公府。这徐大人本事不小,为楔却不娶尻,一手揽下几个世家贵女,正妻虞氏又是骠骑将军独女。这么多年,正房未出楔尻,看来,这两个庶楔其中之一便是将来的徐家家主。可惜啊,我沈氏只差一点……唉!”那宗伯叹了又叹,一脸惋惜至极。
另一个宗伯却一击案,怒道:“要不是这五娘忘恩负义,今日又怎么会闹到这番田地!”
……五妹?
只听他斥道:“这些年,我们沈氏可有一分亏待过她,她这一死一了白了,我们要拿什么赔给徐氏!我上徐府赔罪,徐大人的面没见到,倒是被他府上管事摆了脸色,他堂堂徐府一个下人,都胆敢不把我沈氏放在眼里!”
我心口跳得极快,难道……五妹并非病死?
大伯抚须,摇头道:“五叔稍安毋躁,到底是我沈氏未尽到看管的责任。五娘先是和府中门客暗通款曲,后又相携私奔,已经大大落了徐氏的颜面。现在,人又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没了,徐氏如何能不恼。”
老太夫人原在阖目养神,此时却睁开眼:“献容。”
姑姑随即应了一声“是”,两个嬷嬷就将我提起,带至前头。
老太夫人朝我望来,她身为尻,生育我沈氏九个叔伯,在族中名望最盛。就是我爹见到她,也要跪拜磕头。好在她只看了我一眼,便问姑姑道:“此小儿,妳可仔细查验过了。”
“是。”姑姑气势尽收,一副安份夫人的模样道,“此儿根势大小无碍,如正常男儿般可硬勃吐精,献容仔细检查过,确无yīn_mén,然后穴三指深处有‘尻结’,尚是完好,无破贞之象。”
她所说的一字一句皆传进耳里,我却听得糊涂。何谓尻结?他们……究竟是何意?
我心中不祥之感更甚,却看老太夫人颔首道:“老身想起一事。当年,太君随太祖打江山,太君身为男尻,却天生威武,同一般男儿无异。太君出身侯门,又传,太君未遇太祖时,曾有妻妾,更有子一人。与太祖成亲之后,却接连生下六子二女。”
那些宗伯听了以后,人人都目露异色,啧啧称奇。
此时,大伯站起来,谨慎道:“老太夫人,这世间虽不少异人异事,可男尻未有yīn_hù,实在是……闻所未闻。恐怕,不能贸然断定啊!”
“这倒也是。”老太夫人摸摸扳指,“来人,去老身屋里,将‘吿’取来。”
候了片刻,下人就抱来一个“吿”。
老太夫人道:“此物是我当年祖父给我,乃是家传之宝,绝不可能出错。”她瞧向我,那浑浊双眼好似闪着厉光,“这金子,是或者不是,验了便知。”
然后,我就被下人压着。我茫然又害怕地看着他们,那嬷嬷将我手臂摊开,姑姑拿着针,在我指头上一扎。那小小的口子,渐渐凝出血珠,只看,它沿着我的指头,滴落在那狰狞的兽眼上。
这一刻,无人出声。
汗水从我额前淌下,我两眼紧紧看着那只青铜兽,干裂的双唇微弱地翕动着。连老太夫人亦微微探出身子,两眼盯着铜盘。
血,一滴,两滴,沿着兽眼滑下。
檀香萦绕,隐隐约约,似闻到一股腐朽的气味。
——久久,铜兽不动。
老太夫人叹了一声,往后倚坐,我大伯和其他宗伯也跟着轻叹出声。
老太夫人道:“好歹是我沈氏子孙,赐他一口棺罢。”说着,便站了起来。
“不……不……!”我睁大眼,摇头挣扎,“不,不要,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可是,他们却仿若未闻。世家之中,异与常者,皆引为不祥,断不可留,否则必遭横祸。
“救、救我!我不想死!大伯!爹——”我竭力哭求着,伸手拉住女子的襦裙,那姑姑嫌恶地抽回来,好似极晦气一样。
那几个孔武有力的下人把我拖拽下去,我十指划过地面,留下一道血痕。
“慢!”不是是谁,突然喊了一声。
所有人一顿,我止住嘶喊,怔怔看向前方。就见,那青铜兽眼微微冒着青烟,紧接着,一声坠落的清响响起。
随着珠子滚动的声音,我渐渐看清了它。
是红的。
第五章
ps:这章会有一点上帝视角,剧情需要。再排个雷,娘受,娘受!
我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人带下去的。
我只记得,那颗红色的珠子。它像是石榴的种子,又像府中姨娘们簪子上的红玛瑙,红红艳艳,那个颜色,真的好看极了。
我被带回屋中,由下人看守着,连着两日都不许踏出屋子。这两天,我过得浑浑噩噩,尽管好吃好喝的供着,也是食不下咽,夜里梦魇数回,每每睁开眼,都想着先前发生的那些,会不会只是一场梦。我不知我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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