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转暖,正是贪凉的时候,也容易染上风寒,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好生照养着就行。”大夫来看了病,如此说道,柳爹爹让一个小侍跟着大夫去抓药,自己在榻边坐了下来。
那彼日里生龙活虎的人儿,此刻微睁着眼睛,脸上两团烧红的云朵儿,娇嫩的嘴唇也干得起了皮,泛着病态的白。
柳爹爹见了,心疼的不得了,怪道:“都说了让你别乱跑,那山上本就寒凉,你还穿得这样轻薄!”
庄宴头脑昏沉,此刻分辩不得,只可怜兮兮地拉着他手儿。柳爹爹见了便不忍,道:“你好生休息着,这客也是接不了了,”他忽而叹了口气,抚着他眉角,“或者这也是你的好命。”
庄宴昏昏地睡着,并不很沉,头脑中闪过许多画面,有他小时候学练仪态不好,被教习拿竹条抽背的场景、有他被柳爹爹抱在怀里,看年长些的公子被调.教情.事的场景、还有他独自走过荷花池,被人推了一把,沉入水中的场景……
田田荷叶覆盖下的水中,长满泥黄的根须,叶隙间,被水扭曲的天空昏暗,带着腥味的水涌入眼耳口鼻……
他伸长了手臂,指缝中划过的却是抓不住的叶子和莲蓬……谁来……救救我……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他紧紧抓着,仿佛渐渐从水中浮出来,清洁的空气和淡淡的荷花香气飘荡在天地间,他心里安定下来,又沉入睡眠……
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望见绣纹精致的帐子,他微微吐了一口浊气,感觉头脑清醒了些,忽而发觉手上有异,转过头去,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正握着自己的手。
那人见他醒过来,便拾起帕子,温柔地为他揩去额角渗出的汗水,又柔声问道:“可口渴?”
庄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傻怔怔地点了点头。
那人便松开他的手,手上一空,他下意识抓住对方的手,那人一愣,唇畔笑意加深,俯下.身来,气息温厚,在他额上落下一吻:“放心,我不走。”
便见那人轻轻从他手中退出手,转身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回来,扶着他坐起身来,将杯子递到他唇边,庄宴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喉中干涩之感才有所缓解,总算开了口:“……章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儿?”还一副照顾他的姿态?
作者有话要说: 先预个警,这个世界应该是be结局嗷
☆、花魁的愿望
章晔摸摸他的额头,道:“听说你病了,我就来看看你。”
听说?他这个大王爷,从何处听说自己这样小人物的病痛?庄宴想不明白,又忽而念及那日青山寺之事,便硬了脸色,回道:“庄宴不过一小小妓子,不劳王爷挂心,王爷请回吧。”
章晔握住他手,凑近他面庞低笑道:“怎么?生气了?连‘王爷’都叫起来了。”
庄宴侧过脸去不看他,声音硬邦邦的:“不敢,庄宴今日身体不适,怕是伺候不得王爷了,还请王爷莫要靠得这样近,以免过了病气,伤了王爷玉体,到头来还要降罪于庄宴。”
章晔听了,一翻身就轻轻压在了庄宴身上,庄宴猝不及防,又惊又怒地看着上头的男人,章晔按住他抵着自己的双手,俯在他耳侧,道:“可不是我要靠小宴儿这样近,方才明明是小宴儿抓着我的手不放,我陪了小宴儿一个时辰,手都麻了,你还这样冷酷对待我。”他明明是个英武非凡的将军,此刻用又低又柔的声音,撒娇一样对自己讲话,庄宴感觉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了,却又有那么一点隐隐的开心。
章晔又说道:“我可不怕你过了病气与我,若是能与你一起生病,分担你的病痛,我反倒要更欢喜呢。”说着就亲上他双唇,一番交缠。庄宴气又不过,被他缠着一番胡闹,只好愤愤道:“王爷不是一直在兵营里扎堆儿吗?哪里学来的这样情话!”
章晔的手从被子外探进去,笑道:“大约是无师自通?”
庄宴得了病,身上比平日里更敏感更软,直被他摸得脸儿红透、气喘连连,只好求饶道:“好公子!当真、当真行不得!”
章晔本就是只想戏弄他一番,见他如此便邪笑道:“以后还敢不敢这样冷着脸对我了?”
“不敢了不敢了!”庄宴咬着嘴唇,忙道。
章晔方才摸他时便觉他身上发了层薄汗,于是召来小侍,准备好洗浴用品,将人抱到浴池,看着几个小侍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庄宴洗浴,才从浴池退了出来。
坐在桌旁等庄宴洗浴,没一会,一个小侍端着药进来了,章晔端起药碗闻了闻,问道:“这是我方才给的药吗?”
青茗低着头,恭敬道:“正是。”
庄宴点了点头,见碗中药汤漆黑,闻着苦味浓郁,想庄宴这下又要吃苦了,依他那娇气的脾性,指不定得撂挑子,便对青茗说道:“你去准备些蜜果来,待会喝了药给你家主子甜甜嘴。”
青茗应称是,便退了出去,同时暗暗自愧——章公子半天前先派了人送药来,这药熬了几个时辰,他着急送药,却忘了给自家公子准备蜜果——他明明知道公子最吃不得苦的呀!现在倒好,显得自己这个贴身小侍还不如那章公子心细。
又过了一会,庄宴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章晔立刻迎了上去,将他横抱起快步送到榻上,又用被子仔仔细细地裹好,一边还怪道:“出来怎么不叫我抱你。”
他这紧张的样子,反而闹得庄宴红了脸,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放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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