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被毁,粮食被夺,至亲之人离散。
但凡有心之人都不会无动于衷。
然而此事细细想来,却不能将一切加诸其上。
看见告示无动于衷的是乡民,遭受损失才悔之晚矣的也是乡民。
随后的憎恨更多的是一种迁怒和发泄。倘若没有那份告示,乡民们恐怕连扉间大人是谁都不知道。唯一诅咒和埋怨的是这混乱的世道和面目可憎的忍者。
而乱世离人。
这种情绪在现实的逼迫下被埋在心里深处。它可能在某一天爆发,可能积久成尘最后被忘记,也可能在某日夕阳下被老人述诸于口,开口大概是‘这还是我年轻时候的一桩事……’这样怀旧的感叹。
人总是要向前看。
憎恨不能生活,诅咒不能为食。
在乡村山野间的人们每天为今天明天的日子而忙得焦头烂额……这种情绪冒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不是没有。
扉间大人出现时,不少乡民带着仇恨的目光看着他。
被栗子劝住了。
那些大人啊将军的事,栗子乡长不太懂。但就冲着对方大老远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为解决河上的冰山而耐着性子一点点放水的行为,还是头一遭见。
不应该是这样的,没什么理由的栗子就是这么觉得。
之前不是有告示吗……
做坏事的不是扉间大人啊……
又不可能事事周全……
看着冰山一点点消失的栗子心不知不觉就偏掉了。
要栗子说憎恨扉间大人,他做不到。
但如果要开口原谅,栗子也唯有长叹一声。
都是身不由己之人。
‘我知这不能弥补乡民。’铁力木案上的手停了停,叶子沐继而写道,‘也不求原谅,这只是我的一点私心。’
“不。”栗子伸出手示意对方不必再说,“我明白,老朽在此为乡民谢过您了。”
这么说着,栗原乡乡长双手交叠欲站起来。
叶子沐拦下对方的动作。
“请让我行这一礼。”
叶子沐摇摇头。
“老朽尚有事请教。”栗子看了下腿上的种子后道,“您不要推脱。”
‘且说便是。’将栗子的手压下,叶子沐写道,‘否则真令人不知如何自处。’
“哎……”
强不强不过人家,说也说不过人家。
看着对方样子,心里这么感叹的栗子双手握着袋子里的种子道:“那老朽便直言了,您刚才说此种冬日播春日收。那可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乡长是指?’
“就是……它每天需要翻土吗?一日浇水几次为好?我看它的样子很像稻种,但似乎又比稻种小一些,里子也硬一点,可否说说怎么种植为好。”
“……”
“啊啊!”
见叶子沐低头不语以为他也不知道的栗子道,“老朽只是随便问问,不是……我这是担心给种坏了才腆着脸开口,您别放心上!”
其实至今还觉得这事不太可思议的栗子急忙解释道。
‘不。’见栗子的样子,叶子沐反应过来,在案几上写道,‘并非如此。’
“哎?”
‘只是我未曾考虑过此事,所以才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听叶子沐这么说,栗子镇定下来。
看着对方并不介意的样子继而细问:“那这种子您是从哪拿来的?可有……”
栗子想问有没有别的相关信息。
这种子是用忍术改造出来的,但这解释过于惊世骇俗也不适合告诉对方。
‘震旦。’叶子沐在案几上写道。
“?”栗子觉得这两个字很陌生。
‘一个遥远的地方。’叶子沐继续写着,‘这是一种名为冬麦的谷子,我不知如何回答您的问题,但可以确定它的生长环境确是如此,据我所知那里的人便是冬天种下它们等到春季再收割。而给我种子的人并没有强调您所说的问题,那想来和寻常的种子没有太大区别。”
“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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