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打过我电话,”蒋丞拿过手机看了看,“李保国的事儿……不需要我参加处理吗?”
“要拿钱的时候李辉会找你的,”顾飞说,“还有分财产的时候。”
“李保国有财产吗?”蒋丞在手机上无意识地划拉着。
“不知道,”顾飞把挤好了牙膏的牙刷递到面前,“多少有点儿吧,说不定有个几千块钱的。”
“他要真能有几千块钱,也不会到处要钱了吧,”蒋丞接过牙刷塞进嘴里,“不过也没所谓,他有一百万跟我也没关系,我一根线都不会要。”
“丧葬费拿点儿,别的就不用管了。”顾飞说。
“嗯。”蒋丞应了一声,慢慢刷着牙。
按说亲爹死了,怎么也得请几天假,蒋丞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必要请假,请了假又该干点儿什么。
走进校门的时候,正好碰上老徐在门口站着,这周估计是他值日。
“徐总早。”蒋丞叫了他一声。
“蒋丞啊……早早早,”老徐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又什么也没说,“进去吧,好好上课。”
“徐总早。”顾飞跟在后头也叫了一声。
“好孩子!今天没迟到!”老徐很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一会儿上课能听听老师讲就更好了!”
“啊。”顾飞应了一声。
蒋丞往楼上教室走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敏感,他能感觉到四周的目光,但没有听到议论,当然,以他平时的状态,也不会有人来问,虽然有略微不自在,不过这样挺好,让他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些。
“蒋丞,”进了教室刚坐下,王旭就推开周敬一屁股坐下了,“中午去我家吃馅饼?我让我妈留了驴肉的。”
“嗯?”蒋丞愣了愣。
“去不去啊?”王旭问,“你们好久没去吃了,我妈上礼拜还问来着,以为我又得罪同学了。”
“去,”蒋丞笑了笑,“羊肉汤有吗?”
“必须有啊,馅饼和羊肉汤都管够,”王旭说,“那说好了啊,中午一块儿去。”
“嗯。”蒋丞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顾飞。
“大飞肯定也去,”王旭站了起来,往自己座位走回去,“你去了他还能不去么。”
“操,”顾飞看着王旭的背影,很小声地说,“我真想说我不去啊。”
蒋丞笑了起来,低头冲着桌斗乐了半天:“那你别去。”
“怎么可能,”顾飞叹了口气,“你都去了,我现在就是买一送一捆绑的那个。”
“那……”蒋丞看了他一眼,“我说跟何洲一块儿打场球,你就不买一送一了呢?”
“那不一样。”顾飞说。
那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蒋丞不是太明白,不过也没心情细问。
顾飞的手伸到了他面前,在他桌上放下了一颗奶糖。
“就一颗啊?”蒋丞看着他。
“就剩这一颗了,我从嘴里省下来的,”顾飞翻了翻兜,“冬天外套口袋大装得多,现在统共也就能放十来颗的,昨天还忘了补充。”
“那今天二淼要是过来问你要糖呢?”蒋丞问。
“一会儿去小卖部给她买一颗棒棒糖就行,五毛的那种。”顾飞说。
“真好打发。”蒋丞笑了笑,拿过奶糖剥开了放进嘴里。
“她就是喜欢嘴里有个甜的硬的糖,无所谓味道好不好,”顾飞拿出手机,点开了弱智爱消除,“操,李炎是不是请代练了?”
“一个弱智手游请个屁的代练。”蒋丞说。
“他怎么又到我前头去了,昨天不是就差一关追上他吗?”顾飞很不服气,“中午给我追回去吧?”
“叫哥。”蒋丞说。
“丞丞哥哥,”顾飞低声说,“帮我追回去吧。”
“好嘞。”蒋丞笑着点点头。
虽然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没受什么影响,李保国跟自己没有多少感情,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的死,自己都不该有什么太难受的情绪。
但事实证明,蒋丞趴在桌上闭着眼,事实证明并不完全是这样,李保国用了对任何人来说都会留下永远阴影的一种方式结束生命,这种刺激真的不是一句我跟你并没有多大关系所以我无所谓就能过得去的。
蒋丞并不伤心,也并不痛苦,但一个上午他都情绪低落,老鲁上课的时候吼得天花板上的墙灰都震掉了全班哄堂大笑的时候,他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这种状态很可怕,对所有的事都提不起精神来的状态。
他最怕的就是这种情绪落入低谷的状态,一旦失控,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时间长了想再提起来都很难。
最后一节还是老鲁的课,他用了整整一节课的时间在老鲁的吼声中给自己收拾心情,不断地给自己打气。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他没再趴在桌上,直起腰靠在椅背上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吐出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从到这里那天开始,那么多他觉得烦躁的人和事,现在不也一件一件解决了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人的潜能是自己无法预知的,只要开始去处理去解决,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继续深呼吸,刚提了一口气准备吐出来,王旭走过来一巴掌拍到他桌上:“走走走!”
蒋丞一口气差点儿憋得从眼睛里喷出来,呛得咳了半天:“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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