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轿停在街角,灯盏依旧是一袭白衣,艳红领子,艳红袖扣,衣角上绣满了纷纷洒洒地桃花,往人群中一站,宛若浊世佳公子般鹤立鸡群。灯盏朝彦成招了招手,只一笑,周围桃花都失了颜色。
见了心心念念的宝贝,彦成有些按捺不住地想下马来同宝贝儿子宣扬自己的战绩,心念才动,已经勒住了马。灯盏连忙冲他摆手,又指指队列最前的老将军,彦成顺着看过去,只见老爹正对着他怒目而视,登时再不敢造次。再一看时,老将军已勒住了马,换上一副笑颜,那一张老脸笑的就跟九月菊花似的。
“灯盏,到爷爷这儿来!”老将军朝着灯盏招招手,灯盏缓缓走过去,任人一瞧,便知他教养极好。旁人看灯盏眉目如画,浅笑嫣然,都暗暗惊叹,将军府上什么时候添了这样可爱的孙儿,也不知是少将军与哪个女人生的。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少将军才多大?这孩子少说也有十一二岁了,总不能是少将军五岁生的吧?
灯盏走到老将军马旁,轻声道:“爷爷此番大获全胜,实乃京城百姓之福!”老将军听了哈哈大笑,一把捞起灯盏抱到马上,与平常的爷孙毫无差别。这一回,他准备把小孙儿带到宫里去,让全天下都知道,他除了有一个能横扫千军的好儿子,更有一个可以挥毫洒墨的好孙儿。
坐到老将军怀里后,转过头看了看后面的彦成,冲着他眨眨眼睛,就窝回了爷爷怀里。彦成在后面看的牙痒痒,暗骂他是小没良心的,有了爷爷忘了爹!
奉天殿内吾皇端坐,黄袍金冠好生威武,百官跪拜,齐呼万岁之声冲破高殿。老将军率儿孙以及一众家将,浩浩荡荡地进来,跪倒在正中,禀明了功绩后不忘赞上几句圣上英明,福泽深远的。
只听的龙颜大悦:“赏!”
那日,赏了将军府江南锦缎一百匹,大宛名驹五百匹,白银万两,黄金千两。封彦成定国将军,赏了众家将,就连已经位极人臣的老将军都加了爵号,更赐宴御花园。
彦成拉着灯盏的手悄声嘱咐:“一会儿你就跟着爹,旁人同你说话你也别答,只冲着他笑知道么?这宫里不比家里,一句话说错了就是杀头的罪过。”
灯盏用力地点点头,心里也知道宫里不比外面,丝毫大意不得,扯着彦成的衣袖,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遇到不少文官武将,每每遇到便要赞老将军一句虎父无犬子,遇到彦成便要贺他封将,赞他将门虎子。
这番客套话说完,便要问一句:“这小公子是谁?”
彦成听人家问起灯盏,立即往身后拉拉,低声道:“这是末将的儿子。”见别人不信的神色,立即补上一句:“是义子。”又招呼灯盏同来人行礼,灯盏这才从他身后走过来,施施然地行一礼,一双明眸顾盼生辉。
一时开席,明帝素来御下宽和,更兼此回出征大获全胜,百官同欢也不拘谨。
天色渐暮,彩衣宫女点上琉璃灯,一时间,流光溢彩,映得满院子的奇花异草,流云漓彩,美不胜收。
明帝身旁的大太监待百官行礼后,拍了拍手,一队舞姬身裹轻纱鱼贯而入,妖娆舞起。
珠晖似的灯光下,灯盏靠在彦成身边,下巴微微仰起,温暖精致。
“今日将军大获全胜,凯旋归来,我们不妨来做对子行酒令,乐呵乐呵!”当今圣上明帝开口,谁人敢驳?明帝龙心大悦,温和的目光扫视席间百官,当即念道:“今宵听夜曲,欢歌灯影满花园。”
彦成小声道:“坏了,这个我可不会。”
“爹爹,你不会便藏拙吧!”灯盏说话时一对眼睛滴溜溜地转,分明是心里早就有了合适的下联。
彦成知他的脾气,拍拍他的小脸,轻声道:“你瞧别人都会,只爹一人说不出来,岂不是丢了脸面?”
正说着,新任礼部侍郎起身回道:“昔日观字画,花影月光摇墨案。”
众人纷纷叫好,明帝亦点头赞许。
灯盏笑笑,不以为意,伏到彦成耳边念了个下联,要他回了明帝。彦成微微一笑,起身念道:“闲来论经史,豪言壮语震九州。”
不等旁人言语,明帝已开口赞道:“好一个豪言壮语震九州!少将军武艺高强,文采出众,朕甚感欣慰。”
圣上金口玉言,众人哪有不凑趣的,都举杯庆贺称赞:“颇有豪气,不愧是定国将军。”
彦成笑道:“臣惶恐,这下联实非臣所作,而是臣义子灯盏所作。”
明帝也注意到了一直躲在新封的少将军身后的灯盏,见他容貌清秀可爱,眉眼如画顾盼多情,甚是喜爱,举杯问道:“你就是灯盏?今年多大了?”
“十二岁……”
“定国将军这下联是你给想的?”
老将军深怕自家儿孙胡乱玩闹,得罪了圣上,惹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立即起身,躬身答道:“小孩子不懂规矩,圣上莫怪。”
明帝摆摆手让他坐下,温声道:“灯盏,你再对个下联给朕听听,对得好有赏。”
灯盏的眼睛在琉璃灯下粼粼闪烁,童音清澈,宛如泉水叮咚:“少时诵诗书,水声山色锁妆楼。”
明帝听后大为赞赏,当下道:“好!将军府内,文有灯盏,武有彦成,好极妙极!”他又问灯盏想要什么赏赐。
灯盏一脸天真模样,颇惹人喜爱,他道:“灯盏并无所求。”
明帝笑道:“你既无所求,那我便赏你个琉璃灯盏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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