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先生吗?”
“……是。”
对面沉默了一下,显然是听出了被极力压抑的恐惧,但打电话来表示合作愉快的秘书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得到这种反应。
不过他只是执行任务的,任务对象是什么心情,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们秦总专门让我感谢您令人惊喜的速度,这三个小时为我们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今后若有什么合作,我们一定会优先考虑叶氏的,在此祝您财源广进。”
“……”
“请问您还有什么疑问吗?一切正常的话,这笔交易的尾款已经打入您提供的账户,很高兴与您的公司合作。”
“……是……合作愉快。”
听到这代表着任务结束的辞令,秘书没有拖延半秒便挂了电话。
他后面,气度非凡的男人挑眉道:“他反应如何?”
秘书毕恭毕敬地回答:“秦总,叶之承语气十分古怪,好像心虚恐惧得厉害……总之一点邀功的迹象都没有。”
男人嗤笑一声:“果然叫我猜对了。”
他却不继续说下去,只是挥挥手让秘书退下,兀自点燃了一支雪茄。
醉人的烟雾升腾起来,男人调转皮椅面向窗外的车水马龙,脸上的神色有些莫测。
“唐之言……”他像咀嚼烟草一样让这个名字慢慢在唇齿间滚过,竟轻轻笑了起来,“凤栖梧桐……叶家那块野鸡草棚,哪里能容得下你?”
与此同时,叶家大宅。
叶之承就算再没用,这会儿也终于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起来。
他想起被扔在刑堂四天的唐之言,突然就一阵心悸。
货到了……货怎么可能到呢?那李家劫走的那一批是什么?唐之言……唐之言他到底做了什么!
“……先生。”叶之承满脑子混乱地坐在沙发上,管家却忽然来到了他身后。
他被惊得一跳,回头去看后面的老人,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拔不出来。
老管家提高了声音:“先生!”
他很不喜欢这位小先生,但怎么说也是老爷的骨肉,平时态度也都十分恭敬。
只是这次,叶家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作为掌舵人他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最亲近的副手扔到那种地方,实在让老管家寒了心。
他同样是从头瞧着老爷培养唐之言的,从小看着唐之言长大的人,能有谁不喜欢他,不信任他呢?
他本就是这世上最值得信任的人。
“怎……怎么了?”
老管家暗道一句烂泥扶不上墙,把手里的信封递给他:“外面刚刚送进来的信……”老人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是之言手下的人,你让人把他们抓得差不多了,这个好容易逃出来,也就是为了给你送封信。”
叶之承忽然喉咙发干,他恐惧地看着洁白的信封,竟是没有拆开的勇气。
老管家劝道:“你就看看吧……之言出事前刚把信给他,交代无论如何都要亲手送到你手里。万一……万一跟这次的事情有关呢?”
叶之承颤抖着手,把信封拆开来。
里面是一个亮黑色的移动硬盘。
他心里忽然浮起一个猜测,这猜测太过让他惶恐,简直要喘不上气来。
但他终究把硬盘塞进了电脑,女儿和自己手下一个男人亲密拥吻的影像跳了出来。
……
“砰”的一声,叶之承的拳头狠狠砸在屏幕上,受力处蔓延开蜘蛛网一般细密的裂纹,有鲜血顺着拳头流了下来,他却浑然不觉。
刚刚还在疑惑的秦家说的事,现在看起来再明显不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畜生!真是个畜生!”
老管家忧心的却是另一件事,他拉住叶之承的手臂哽咽求恳道:“先生……先生,之言还在那鬼地方呐!您就行行好吧……”
叶之承浑身一哆嗦,顿时像被人迎头击了一拳,整个人都懵了。
他……他怎么有脸再去面对唐之言?他不给他一点辩驳的机会就把他交到杜朗那屠夫手里,他又怎会不知杜朗是个什么样的人!
女儿背叛了他,和宿敌联手想要置他于死地,而唯一看破了这一点,一心为他着想、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千方百计把货送到的唐之言却被关进了刑堂!
什么威望,什么怨愤……唐之言哪里值得自己那样百般猜度,他只一直是那个衣着朴素眉目如画的少年,跟在父亲身边,看着自己的眼里充斥着感激与亲近。
叶之承哆哆嗦嗦地瘫倒在沙发上,把脸埋进掌心,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先生……”管家使劲拽着他的胳膊,也是老泪纵横,“我知道您难受,可求您救救之言吧……那里、那里哪是人待的地方啊先生……”
叶之承好像被针刺了一样一跃而起,边向门外跑边疯了一样大喊:“快备车!快来人呐,给我备车!”
不……唐之言,你不能有事!我决不允许你出事!
你不是总说自己命硬吗!你不最是无所不能的吗!你怎么能就这么倒下呢……我这次犯的浑如此愚蠢,你难道还不来给我善后吗!?
叶之承在飞驰的豪车里坐立难安,控制不住自己地去想象唐之言的境况。
他会恨我吗……他一定会的,我竟这样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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