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是班主任的课,上课时慧慧已经止住了哭,但红肿的脸和没干的泪痕很清晰。班主任似乎是已经知道了情况,也没说什么话,就叫大家打开课本直接上课。
这一节课上得很没劲,慧慧一直在抽噎,她手抖得厉害,捏不住笔,写生字都写得歪歪扭扭。
第二节 课下课的时候我跟她说话,她抬起头看我,眼睛红红的布满血丝,像兔子。
我说我要尿尿,让我出去下,她就傻傻站起来走到旁边,等我出去以后又坐回去,趴在桌子上开始哭,哭得更委屈更响亮了。
我从厕所回来她还趴在桌上,不过没哭声,就跟睡着一样,我把后排的桌子往后挪,从她身边过,她把背向前挪了挪。
最后一节自然课,班长说起立的时候所有人都站起来了,只有慧慧就趴在桌子上不动,课本也没有换。老师走过来似乎想说话,但看到她蓬乱的头发和满是尘土的衣服后没出声,任由慧慧趴在桌子上一整节课。
放学铃声响,所有人下课起立的时候她依旧不起来,等老师出门以后她才抬起头,。
“慧慧你中午想吃什么?”我问她。
“随便什么都行。”慧慧不回头,尽量自然地回答我,但她声音里有哭腔,鼻音很重。
放学站路队慧慧也面无表情,体育委员让第一排报数,报到慧慧的时候慧慧不开口,沉默了五六秒下一个学生主动接上数字,报数完毕,我们的队伍唱着歌往出走。
整个过程班主任就在旁边,慧慧连歌都不唱,但她没批评慧慧。
校门口有人围着熟悉的红色围巾冲我俩招手,我点头,身边的慧慧想把头低下却来不及,生硬而勉强地笑笑。
这一路是尴尬的一路,我不想说话,慧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高小林好几次努力想找话题都没人搭茬,尴尬得走路都几乎同手同脚,离我家越近他越沮丧,脚步很重,几乎要哭出来了。
“我到家了。”我说。
“喔。”红围巾脸色也很差,大概他觉得我不愿意他送我回家,故意不跟他说话。
“你还没给他看你的羊。”慧慧抬头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进了她家。
“你要看我的小羊羔么?”我问他。
“要!我还没见过你的羊羔呢!”红围巾瞬间有了精神,他送我和慧慧过来了两次,我从来没邀请他进家门的。
我慢吞吞掏钥匙开锁,木门掀开,破旧邋遢的家就展现在他面前。
红围巾穿着浅米色呢子大衣,脖子鲜艳的围巾和脚上干净的旅游鞋跟我家格格不入,但他还是愉快地跟我走进来。
家里空气不好闻,羊尿门口了,一股骚`味直冲鼻子。
“咩~!”小羊羔蹦蹦跳跳跑到我腿边,它应该饿了,伸着嘴在我垂下的手里找奶瓶。
“呀!真是白白的小羊羔,真好看!”红围巾心情好,直夸脏兮兮的小羊羔长得漂亮,他还说小羊羔像我,好看。
我说我出去给慧慧买饭,问他要不要留下一起吃,看样子他非常愿意,但还是忍痛告诉我他得回家了,再晚要挨骂。
“余邵荣……”临出门他回头站住,欲言又止。
“嗯?”
“那个……”他努力组织了下语言才开口:“我能跟你们一起上学么?”
“你家又不在这边。”他家在学校东边,我家在西边,不顺路。
“你家离学校近……哎呀你不用管,”他摆着手跟连珠炮似说:“一起去学校,我找你。”
不等我再说话,他就急匆匆走了。
“我买炒菜米饭。”我说。
“嗯。”藏在她家门帘后面的慧慧应声。
作者有话要说:
又活过一个周末。
第41章 乒乓
火苗在铁炉中呼呼作响,窗外风卷着黄沙嚎叫,慧慧坐在小桌前埋头吃饭,吃得很慢。
她脸上的红肿还没有完全消散,不晓得在想什么,目光很呆滞,手里的筷子机械地动着,饭粒掉在桌上也没注意。
我不想去管她的心事,我只知道这周上完课,下周末要期末考试,然后是寒假。
我为什么会为期末考试紧张?
那种小儿科加减法,我能轻松拿到双百,我为什么要觉得心里压抑?
真逗,周末会要我命的纯白之核我能坦然接受,小学一年级的期末考试却让我恐惧,这不合逻辑。
我中午该睡会儿午觉的,但我躺在沙发上也睡不着,慧慧把身上脏兮兮还贴着鞋印的衣服给换掉了,站在窗户边往路上看,不晓得在看什么,昏褐色阳光里她染黑的头发像墨水一样浓重,反衬着脸上的红肿和结痂的小伤疤,很颓废衰败的场景。
“去学校?”我问她。她似乎正出神想事情,我想我的声音她未必能听到。
“走。”慧慧摇摇头打断了自己的发呆,背到肩上。
小羊羔见我们要出门,咩咩叫着也想挤出来,被我一脚踢翻跟头才乖乖回沙发边的毯子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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