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叶
从初见的那一天到现在,不知不觉已过了百年,吴缺从最初小散仙的白衣裳换到了药仙的青袍子,驾云之类的也已经是驾轻就熟了。虽说吴缺每日都要来妙手园采药,却不见他对宁镇怀有一丝的好脸色,他心里认定宁镇怀是个浪荡神仙,恨不得能离这人再远一些。百年来,吴缺每日只是来挖了玉琼花或者其他草药就走,从不多看宁镇怀一眼。宁镇怀却喜欢黏着吴缺不放,只要看见吴缺进园子,他必定会丢□边调笑的女仙,跟在吴缺后面说话。宁镇怀如此热心,吴缺却只面无表情地挖着自己的玉琼花和草药,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宁镇怀也不恼,也不觉得尴尬,只一味没话找话说,自问自答。
于是那些原本看热闹的女仙们都知道:阿怀对这个新上天的小药仙是极有兴趣的,而且这个兴趣还不一般,有谁见过浪荡子阿怀连着一百年对一个不说话也不搭理他的人笑脸相迎,轻声耳语呢?
在蟠桃园管桃子的桃叶是跟宁镇怀混得最熟的女仙,两个人在一起也厮混了两千年。阿怀腌的各色果子,酿的各色果酒可是天上一绝,桃叶没事时就往妙手园跑,赖在园子里蹭吃蹭喝。
吴缺上天的时候,恰逢蟠桃园果实成熟,桃叶怕有人来偷摘,一步也不敢出园子。好容易等各路女仙把桃子采完,已经是百年过去了。
这天清早桃叶送完各路仙人,立刻驾着云一路从蟠桃园杀到妙手园中。桃叶刚从云头上落下,就一刻不歇地奔到梅花树下,三两下从树根下挖出几坛果酒,拍碎封泥,蹲在树下旁若无人地大喝起来。
宁镇怀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看她一通牛饮,笑道:“你是桃子变的,还是酒曲变的,怎么馋成这副模样?”
桃叶灌下坛子里的最后一口梅子酒,脸色酡红地站起来,嘿嘿笑了两声说:“想了一百年,今天总算喝到了。”她一手提着酒坛,另一只手指着宁镇怀说:“我算是白认识你了,也不知道托人送些酒来给我。”宁镇怀摇摇头,说:“我的酒,要是托人送,哪里还能有你的份,早就被南极仙翁那帮老头子抢光了。”
桃叶扔了手上的酒坛子,又蹲□去刨树根下的酒,宁镇怀走过去把她拉起来,说:“就这么几坛子,你都喝光了我怎么办?”
桃叶正想说话,听见园子门吱呀一声,两个人一起回头望向园子门口——正看见吴缺推门进来,今天他穿着一身天青色衣裳,腰上系着月白的带子,整个人干干净净的,像是雾气中的如黛青山。
桃叶没见过吴缺,这会儿酒劲也上来了,晕乎乎地扶着宁镇怀问:“这个是谁?”宁镇怀看见吴缺,眼睛里隐隐地有些波动,很快又平复下去了。他把桃叶拉到亭子里去坐着,转身嬉皮笑脸地凑到吴缺身边说:“美人儿,怎么今天来得晚了?”
桃叶用手捂着发烫的脸,晕头晕脑地看着宁镇怀赖在那个青衣散仙身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人的脸,那是多少年前了,那时候这个药园子里也有一个干净俊秀的散仙,常常穿着一身湖蓝衣裳,安安静静地坐在这个亭子里,微笑着看阿怀往梅花树底下埋桂花酿。
那边宁镇怀腻着吴缺一路走进玉琼花丛里去了,桃叶只觉得困倦,靠在亭柱上睡过去了。等她再醒来时,已经不见了那个青衣的散仙,只有阿怀歪在园子中间金梅草编的吊床上,似睡非睡地躺着。
“阿怀?”桃叶喝多了酒,口渴得很,拖着脚走过去说:“有茶没有?”宁镇怀闭着眼,伸手掐了个法诀,凭空从怀里掏出一包果子来递给桃叶说:“新结的翠枣,比茶如何?”
桃叶欢天喜地地接过来,吃得不亦乐乎,吃了一阵,又想起来吴缺,就问:“那小散仙是谁?好干净的模样。”宁镇怀依旧闭着眼,微微扯着嘴角说:“那是百年前来的黄连药仙,你那时守在桃园,没见着。”宁镇怀说着说着翻坐起来,笑笑地看着桃叶说:“桃叶女仙,喝了我的酒,吃了我的果子,可否帮在下一个小忙?”
☆、难说
古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桃叶喝了三坛宁镇怀特酿的梅子酒,吃了他一包翠枣,就被他当成了家养的跑腿小厮,让她去给吴缺送东西。桃叶气闷,说:“你要是想送,早上他来了当面送,何必找我跑这一趟?”
宁镇怀笑得讳莫如深,说:“我这小散仙脸皮儿薄得很,当面送怕吓跑了他,我可不敢。”桃叶听得一阵牙酸,接过他递来的东西一看,原来是新做的金梅糖,她鄙夷地看了宁镇怀一眼,低声说:“一包糖也好拿来送人。”说归说,其实桃叶也知道阿怀是逼不得已,他出不了园子,就像有什么法术壁障一样,阿怀每次走出园子三尺以外的地方就会被弹回去,奇怪得很。她问过阿怀,阿怀只是摇头,说他也不知道。
宁镇怀让桃叶送的东西很杂,有时候是他自己酿的桂花酒,有时候是园子里新开的白莲,还有各色新结的果子,宁镇怀只让桃叶把东西放在吴缺院子门口,也不让她惊动吴缺,桃叶纳闷,问他为什么,宁镇怀往嘴里丢一个金梅子,坏笑着说:“水滴石穿,绳锯木断。”
桃叶偷偷摸摸地送了半个月东西,很好奇这个小药仙是个什么人物,就使了隐身的法术,每天坐在吴缺的院子墙头看他。结果连看了半个月,发现这个药仙每天只是一味地采药炼药,日子过得乏味得很。这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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