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凤舞的字就在眼前,黎政抚摸着那些字想:大少爷,怎么才能回到你身边?我连本子都无法给你,你又怎么帮我解决烦恼?
到最后,黎政依旧执拗地把不会做的题目写在本子上。
日复一日,即便知道再也没人为他解题,黎政仍然将不会做的题目写下来。然后留好空隙,仿佛这样做,说不定某一天,无所不能的大少爷便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对他伸出手,自信地说:“小笨蛋,攒了不少难题了吧,看我怎么轻松帮你搞定。”
关山海知道徐倩和黎政搬出去,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您怎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面对大儿子的责备,曾雅柔白了他一眼,“我说多少句了,一点用都没有,她坚持要走,我能怎么办?扣着人家吗?”
因为着急,语气不免重了些,关山海赶忙安抚母亲两句,道歉道:“妈,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们好端端的为什么搬走?小政多乖啊,我都把他当亲弟弟看了。”
“我哪知道?”说完,曾雅柔蹙起眉来,“我估计,可能跟徐倩的身体有关。”
关山海疑惑道:“怎么说?”
“前些日子她断断续续生了不少长小病,你记得吗?”见儿子点头,曾雅柔继续说,“在她辞职前没多久,有次她突然晕倒。把我给吓得就要打120。她抓着我的手说没事,硬是让我去她房里拿药给她吃。那事之后,我经常看到她在吃药,不像是小病的样子。让她去医院检查看看,她说知道了,就没有下文。”
“你的意思是……”关山海欲言又止。
“除了身体,我想不到其他原因。虽然他说是因为家里没太多工作可以做了,可当她邀请她做钟点工时,她还是拒绝了我。所以,我就想,她说不定是想安顿好黎政,投奔亲戚什么的。”
“她有亲戚吗?”关山海这话说得有理有据,但凡是个有亲戚的,怎么会大过年的不团聚?
“人家不说,我也不好多问。多给了她一些钱,她怎么都不肯收下。”曾雅柔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在联络方式都有,我同她说,以后遇上什么困难,尽管找我们。只希望是我想多了。”
“希望如此。”
徐倩人很好,在关家工作一年多的时间里,每个关家人都很喜欢她,尤其是她拿手好菜,直到今年快过年,关家人仍惦记着。
徐倩走后,曾雅柔又找了个钟点工。不论是新来的阿姨还是曾雅柔,厨艺都是比不上徐倩的。
腊月二十四是扫尘之日,讲究全家上下一起动手打扫卫生,干干净净迎地接新年。
关溪一大早被关山海薅起来,他吃着早饭感慨道:“马上要过年了,好怀念徐姨的红烧肉啊!”
“吃货,就记着吃。”关山海放寒假了,最近每天都在家,天天和关溪抬头不见低头见,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
以前黎政在的日子,他还能享受有弟弟的快乐,现在只剩下满满的槽心,成天伺候少这位小少爷,不能刺激他的玻璃心。
“想人也看不到啊。”关溪小大人似的长吁短叹,“小政真是个没良心的,都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们。我们想去看他吧,还不知道他住哪儿。”
关山海心里想着“对,这家伙真没良心,怎么不都不回来看看我”,嘴上到不愿意责怪,弹了关溪脑门一下,说:“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好意思说别人。”
关溪噘着嘴,望向曾雅柔,就要哭诉。
靠近年关,钟点工请假回老家去了,徐倩不在,曾雅柔忙得要死,一点儿都不想处理儿子们之间的矛盾。她拍拍手说:“好了,一人少说一句。小溪你跟着山河把你们的卧室打扫干净,山海去超市跑一趟,把过年需要的东西全买齐了。”
关家三位儿子得令,飞速解决完自己的早餐,各忙各的去了。
超市一如往年时的情景,人挤着人,跟小长假的风景区一样,特别可怕。
今年家里人手不够,关山海只身前往采购,按照冗长的清单买下来,小推车被他塞成一座小山。
来到收银台,付钱的队伍更吓人,一眼看不到尽头。
关山海百无聊赖地玩手机,想起去年热闹的场景,忍不住叹了口气。
早知道要排这么久,还不如把关溪带上,就算把他弄哭后,需要自己来哄,也比干等好一百倍。当然啦,最好是黎政跟他一起来,那乖小孩话不多,但与他说话,从不会不给反应,逗弄起来甚至别有一番滋味。
嗨,我想这些干嘛,那小孩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说不定早把我忘了。
关山海无聊地排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排到自己。他来超市时,外面晴空万里,等他从超市出来,外面已经下起了暴雨。
这都什么天气啊,关山海站在马路边,无论如何也打不上车。
等儿子回来吃午饭的曾雅柔左等右等都不见他回来,打了通电话过去,听说关山海的情况后,说:“你别急着回来了,自己找个地方吃饭。一会儿我带山河和小溪去商场买过年的新衣服,让小王接你一下,把东西放后备箱,再跟我们汇合。”
关山海在闹腾的超市里带了一早上,早已烦躁不堪:“我都多大了,还买新衣服?您哄好弟弟们就行了,我跟小王一起回家。”
“随便你。关小溪!你给我放下……”曾雅柔的怒吼声从手机里传出来,她语气极快道,“不跟你说了,你弟弟要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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