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眼晒着暖融融的太阳,似梦似醒间思绪飘扬。茅草屋,米糊糊,打补丁的衣裳,便是当年最辛苦的时候,也不曾这般清贫,但奇特的是,这种清贫生活让他安心。不过半年,前世汲汲营营勾心斗角步步惊心的记忆竟已开始泛黄卷曲,那些用尽心力去爱的人也变得面目模糊……
很久以前,他曾想过,若能不再孤身一人,便是抛却富贵荣华,权势地位又何妨?有吃有穿有片瓦遮身,能安然入睡,足矣,吾心安处是故乡。可偏偏,这“心安之处”,于他而言,却比泼天富贵,滔天权势更加难求。
也曾自嘲,争什么斗什么,穿越大神愿意给的自然会给,穿越大神不乐意,拼死拼活照样为他人做嫁衣。
可这心中执念,又怎说放就能放?亲情,爱情,他苦苦挣求,却总求而不得,热腾腾的心肝捧上,换来不是当面嘲讽便是面上感激背后嗤笑。几位“朋友”没了利益维系,一声再会,分道扬镳,各奔东西。如被诅咒一般,轮回三世,竟没一个可亲可近之人,每次离世,连送葬之人也无,可笑可悲…..
或者,闵月是唯一会难过的人吧,可惜,她比自己还早走一步。这丫头,为了他叛出师门,为了他背井离乡,为了他得罪庆珉获罪九族。从火场上救下她时,才发觉那个在封地陪伴他多年会吵会闹的小丫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恍惚间,他们已相识十三载有余。
如果没有凌沐染,他们应该会在一起吧,三世,闵月是惟一个为他付出却不求回报的人……或许,她也是有所求的,求的是他的感情。但这个要求,跟那些求官位求富贵的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可当时的他疯了傻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凌沐染身上,对他的漠然反应,也不以为意,只想着冰山也有化开的一日。待凌沐染真松了口,多了笑,即便总要他迁就着,也只有高兴,全忘了过去的疤痕。甚至想着,夺了帝位,不要甚后宫,只守着凌沐染一人,子嗣就从宗室里过继。
哪里还记得闵月,如今回想,自己所作所为和那些踩烂他心肝的人有何区别?如此难得的幸福机会,却眼睛被屎糊了,盯着破玻璃,落了真钻石!生生错过,悔之晚矣!
话说,他其实是被穿越大神下药了吧?不然怎么会对凌沐染这般死心塌地?
算了,过去的就过去吧,新的人生已经开始,就算当了三世要美人不要江山级别的痴情种子又如何?现在看破红尘,不再犯傻不就ok了?人还是要往前看的。
只是对不起闵月……
“二毛,想妈妈了没?”清脆女声将庆瑞的诡异揣测打断,抬头睁眼,撞进一双满是温柔的眼眸。
眼底的温暖,他看到过无数回,盼望过无数回,现在,竟真的落到了他的身上……
妈妈?多么陌生又熟悉的词。他有多久不曾喊过?
第一世,他们为了各自幸福,将自己扔给一个远方长辈,童年的记忆,只有自己和那位老人,从未有机会喊过一声妈妈。第二世,他是不受宠的庶出庶子,生母死于难产,嫡母恨不能吞了他,又怎会容他喊母亲。第三世,他的母妃只将他当固宠工具,眼看争宠无望,便不再理会,老皇帝派诸子去封地时,只有他没人说情,成了惟一个五岁前去封地的,同行兄长都是过了15娶了妻室的人……
胡乱想着,连换了地方都没发觉,待被翻身横抱,嘴里塞进软绵绵的东西,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有些甜,有些腥……反应过来嘴里是什么,庆瑞有些崩溃,咿咿呀呀地想推开,可姿势原因,四肢不好动弹,无奈之下,哭……
“大妈妈,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孙秀见孩子就是不吃,急得不行,“别家孩子都贪吃,我家两个却跟人不一样,大毛也就算了,饿了还能喂两口,二毛倒好,一口不喝,我看他喝米糊时挺乖的啊。”
“许是孩子受不了腥味?不是说人奶比羊奶味儿还重吗?”老太太接过孩子,待孙秀扣好衣服,抱着孩子回了门口,正碰上从外面拎着药进来的柳勉,“老头子,刚秀儿给二毛喂奶,二毛还是不愿意喝,别是吃多了药,伤了肠胃?”
“哪儿能啊,这小家伙我可是当祖宗伺候,药量都是斟了又斟,酌了又酌才定的。”柳勉接过孩子,眯着眼给把了把脉,“昨儿不是给泡了碗奶粉吗?瞧着孩子喝得挺欢实,喝母乳就闹腾了?这么小就这么挑嘴,又是这种身子骨,可不能惯着,以后不管他哭不哭,给我喂。实在不行就混在奶粉里,以前药当饭吃没办法,现在药差不多能停了,赶紧把人补回来要紧。”
“大伯,要不下午我把二毛先带回去,晚上再送来?”孙秀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孩子好得差不多了,不能再让你们老两口受累,又怕突然把孩子抱回去他不习惯,就想先让他两头都待待,习惯习惯。大毛昨晚还在喊二毛二毛呢,估计也想见见……弟弟。”事实上,几人一直没考虑过把孩子当男孩儿养还是女孩儿养的问题,也怪不得孙秀说话间有些犹豫。
“哟?大毛都会喊二毛了?”老太太一听,惊奇得不行,“这些天地里忙,我也有一个月没见着大毛了,这么点娃娃正是一天一变的时候,也不知现在什么样了。”
“那你跟秀儿一块儿过去吧,多个熟悉的人带着孩子也安心些。”柳勉对侄媳妇的细心很是认同,点头应下,见老伴儿迟疑,“剩下那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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