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子老家雀,看样子个个都有花花肠子呢!
场院里,七八口樟木大箱子被齐齐的打开。
江鸽子从箱子里取出一个盒子开盖之后,他取出一只树叶形状的银色六挂步摇轻晃了两下。
老戏台前,一阵久违的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迅速荡漾开来。
本在巷子山墙附近做针线的几个老奶奶,忽停了针线,都一个个的齐齐向着这边瞧了过来。
白兰花面上带着一丝得意的问到:“杆子爷,我家这盔头组的手艺如何?”
江鸽子赞叹的捏起一只百灵鸟的银色头饰反复看着,嘴里也是真心实意的赞叹着:“漂亮,厉害!现在这样的手艺还真是不多了。”
“不多?”白兰花秀眉一扬,带着小傲娇的样儿说:“这边的我还不清楚?都是浇铸模子出的劣货!能制成这样儿的,一丝一丝裹出来的手艺,也就是我一家了!真催命一般,害的我小师叔每天儿住在我们那破窝棚委屈着,那真是从头到尾都守着,出一件要反复摸上好几次,那是错一点儿都不成的。”
江鸽子闻言轻笑起来:“他哪儿是去监工了?他是嫌弃我动电锯闹腾,去你们那边躲清静是真的。”
说到这里,江鸽子扭脸对着舞台上喊了一句:“桃子,你带她们下来!”
说完,江鸽子对白兰花说:“劳烦!接下来,那就麻烦白班主了。”
白班主一伸手从袄子挂坠儿上取下一个巴掌大的白骨扇,用秀手一开一合的轻笑到:“说哪儿的话!我也算是老三巷子出去的,这都是份内的事儿,再说了……我这都是收钱儿的,您少一文,我就躲一文的懒,得了,这里就交给我了。”
然而,白班主这大话说了没几分钟之后……
她拿着小扇子,支着桃子的下巴,左右不客气的打量了一番,接着就黑了脸。
她说:“我的苍天,你娘咋养的你?”
咋养的?
桃子姑娘有些听不明白,面前唱大戏一般的老阿姨在说什么。
这姑娘到也实在,人家这样问,她就实问实答了。
“吃米!吃面!吃菜!我爸发奖金,就吃r_ou_!”
白兰花胸腔一鼓,很快她又收了笑,用小扇子捂着嘴巴,眼神忽变的严厉起来,语言如刀刃过心尖,开始放血般的说了起来:
“可真是,瞧这癞蛤蟆皮儿一般的脸面!都说元宝河畔出美人儿!好么……如今美人就甭想了,一个个的就连人样儿都没有了,竟脸都不会洗了?瞧瞧这脸上长的?这是腿毛吧?
……你这是什么啊?疙瘩都连成山丘了,得让你娘拿锅铲咔嚓才能去的包!!啧啧啧……也不知道叫你娘给你们去去浮火,女人汤你们娘给你们煮过么?
……咱老三巷的姑奶奶的棺材板儿都要盖不住了!瞧瞧咱们的姑娘吧!哎呀呀,这真是被……那帮子牲口把美丑观念都灭的渣儿都不剩了!这都怎么收拾的自己?还吃r_ou_?白活十七八了?十七八岁的年纪活成这样儿,我若是你们就找一根绳子拿着,找个房梁吊死得了!!”
这话可太难听了,有几个心理脆弱的小姑娘眼圈都红了。
薛班主咳嗽了两声,语气带着一丝虚弱的阻止到:“得了,不怪她们,这怪她们爸妈!再说了,你也清楚,这哪儿置办的起啊!你说说得了啊!过了!”
白兰花扭脸骂了一句:“您也是!您看您身上穿的这都是什么?长袍大褂儿的,您以为登台呢!甭管我!这里就没置办什么事儿!把脸卡茨干净了都做不到啊?”
薛班主难得乖巧的点点头,点着盲杖迅速逃离现场,去了茶亭。
在他身后,白兰花的声音一绕三弯儿的还在那边c-h-a刀。
“统统给我打热水,去把你们的锅底灰脸都给我去去灰,去不掉!你们就给我试试!!”
茶亭内,江鸽子肩膀颤悠了一下,他左右看看这群平时嗓门一个比一个大的老家雀儿。
这会子可好,都一个个的小心翼翼的,噤若寒蝉的躲在这边,齐齐的都假斯文起来了。
拿个茶盏还翘了兰花指?
你们以为是外面那位呢?分不清现实跟舞台,四处随意起范儿,说话跟念台词儿一样要端着来?
江鸽子无奈的笑笑,低头继续摆弄那些银饰。
好半天儿,黄伯伯才蹭过来,悄声问他:“杆子爷儿,这些……都是银子?”
江鸽子嗤笑:“美得你们,银子?白铜!”
“哦!白铜啊,我就说呢……这都多少年没见到完整的姑娘首饰了……”
“我外面还给她们定了绣衫。”
“呦,那敢情好。”
“她们不洗干净脸,谁也不许穿。”
“我看挺……干净的啊,您看桃子,多好啊,红丢丢,粉嘟嘟的……”
几个老爷们小声七嘴八舌的说着,一个个的也支着胆子,悄悄过来,低头充满情谊的看着那些东西。
段爷爷摸着一支喜鹊登梅说:“他娘以前就有这么一套,后来家里不好,就给老太太拆了,一件件的换了米面吃了!哎,也是对不住孩子们!老以前,咱老三常的姑娘,就是再穷的门户,金子买不起,也都要给姑娘们打一套见人的银装扮……那时候,小丫头出去,脚上最少也得坠上八个银叮铃……杆子爷儿,不是我夸奖您,您才多大,咋知道这个规矩的?”
“是呀,那会子的姑娘多好过,老三巷子一大早,叮叮当当都是脆生生的响动,那会多好
喜欢十里人间请大家收藏:(m.biquwen.cc),笔趣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