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被杨桃推了出去,面露委屈道:“着火的时候老奴正在洗澡来着,因为困了,就眯了眼,问着一股子异味,睁眼就发现那火就都烧到皂角了。”
杨桃由于脸已经够黑,全然瞧不出脸色发黑道:“我问你怎么从火里逃出来的。”
老奴道:“这火着忒旺了,老奴跟那几个小厮一直在泼水来了,水都不够使,老奴连口水的唾火里也不成,灭着灭着,那几个小厮都不见了,也不知是不是给烧了。”
杨桃挥了挥手道:“成,你当我什么都没问吧,赶脚收拾收拾,拣些能用的物件,我与你一起。”
语毕,这一老一小就各寻了一块地方,蹲在地上刨灰堆。
一刨就刨到了天亮。
那老仆还成,毕竟做了一辈子活计,虽然年纪大了,也不算太吃力。
只可怜那杨桃,被人伺候了二十多年,哪里是干活的人,累的呲牙咧嘴,几乎晕厥过去。
眼冒金星的空挡,杨桃还庆幸自己被罚思过在家,不然这幅摸样,如何上的了朝。
想到这里杨桃不由得咧嘴一笑,翻眼晕了过去。
***
杨桃迷迷糊糊的,鼻子里隐隐嗅到了一种香气。
睁开眼,便瞧见那如意瓣加格子花纹构建的月洞窗上,挂着素雅的帷帐。
干干净净,雪一样的白,料子极好。
纱幔低垂,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顺着低垂的布幔,瞥见一个白裳裙绿萝衫的姑娘,正放稳了青花乳足炉,转过身来跟自己看对了眼。
那姑娘生瓜子脸,柳叶眉,明眸皓齿,清秀之余又透了股冷漠劲儿。
杨桃有些不好意思,忙把眼睛闭上。
便听那冷面美人漠生道:“装什么,醒了就是醒了。”
杨桃又只得把眼睛睁开,发现那冷面美人离自己更近了,便在被子里伸手摸了摸自个儿身上的衣裳。
欣慰的发现它们都还在。
就是,那手感好像不是自己的衣服。
想到这里,杨桃腾的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看见自己一身雪白,全然没有先前狼狈的痕迹。
“那是奴婢给您换的。”冷面美人又道。
杨桃尴尬的把被子裹紧了,道“有劳姑娘。”
冷面美人上前猛的拉住杨桃的手,面无表情道“杨大人不必客气。”
杨桃忙把手抽回来,“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冷面美人重新将杨桃的手攥在手心里,淡淡道:“上药。”
说罢便拿出一个白瓷小瓶儿,拔了上面的红樱顶,小心的倒出些药汁,糊在杨桃的指头上。
杨桃垂眼看自己的指头,爪子似的,竟是因为刨土而裂开的细痕。
敷上那些药后,只觉手指些微刺痛,但很快就清凉舒适。
“大人好生歇息。“那冷面丫头,敷完药膏,转身便出了门。
杨桃这才想起来自己都忘了问这是哪里。
想到这里杨桃再也呆不住,起身下地,推开门准备寻个人问问。
亭台楼阁,抄手游廊,各处室圆形的拱门都栽了藤萝翠竹,青松緑柏,整个院子华贵却不庸俗,反而有种素雅精致味道。
杨桃一面在内心慨叹主人的品味,一面回味着自己那栋破败的老宅子。
自觉还是烧干净的好。
走了几步,听见前方有人说话,杨桃变加快了脚步,折到另一个院子里。
就将几个緑罗白裙的姑娘正围着一个玄衣老仆,咬着粉色的帕子嬉笑。
杨桃正欲伸手召唤,却觉肩膀一沉。
回过头去看,杨桃顿觉气血翻涌。
仲廷玉似乎刚下朝,脸是透了明的白,出水芙蓉一样的百媚横生。
身后跟着方才那冷面姑娘,之前瞧着还算标致,这一比,竟生生的成了番薯脸,芝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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