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出人意料 ...
三月暖风一夜吹绿柳梢,宫人皆换春衣唯江怀柔身着锦袍。
约是觉得中午阳光毒了些,井岚上前提醒道:“殿下,挪到凉荫处去如何?”
江怀柔睁开眼睛,脸上带着些初醒的迷糊,“不用,我感觉现在挺好。”
一只蝴蝶从花丛中飞来,静悄悄落在他额头上,睫毛轻微抖了几抖,却在井岚欲言又止中歪头睡去。
然而,此时走廊下却突然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我的小爷!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有心情睡?赶快起来随杂家去见皇上,再晚些怕就来不及了!”
对待这个懒散至此的皇子,是人都不知道怎么才好。元真顾不礼仪,跺着脚便上前亲自将人拖走,井岚快步跟上。
皇上病危,太清殿外面跪满了祈福的文武百官,其中又以大皇子江铭和二皇子江诚为首分成两派。
因太子之位一直空悬至今,故这平静表象下实则暗流汹涌的很。
元真行为倒也奇怪,将江怀柔拎来了但往门口一放置之不理,叫声万岁又流泪冲进房里去。
两位年纪稍长的皇子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二皇子江诚冷冷瞥他一眼,口中威胁道:“欠教训的臭小子!整天假借身体不好做挡箭牌。偷懒也不看看什么时间,倘若父皇出个好歹我一定扒了你的皮!”
他这歪理说的奇怪,莫非是怀疑自己毒害皇上的不成?但念在江诚性格火爆,恼时连亲娘都劝阻不住,江怀柔更是惧他三分,缩缩脖子也只好跟着跪了下来。
“皇上,皇上!”
“各位娘娘莫吵,请保持安静……。”
“太医,太医,皇上他老人家怎么样了?”
“我父皇可有好转?您光摇头做什么,倒是说句话啊!”江诚怒得恨不能捏碎一双铁拳。
殿前乱哄哄的吵成一团,提着药箱的太医流水哗哗涌进殿来,只是不见谁敢出言回话,于是将太清殿塞了个水泄不通。
午睡未醒又被迫跪了一下午,直至晚上才闻皇帝传诏,滴水未尽让怀柔起身的时候有些发晕。
井岚及时上前扶他,提醒道:“殿下小心。”
说罢又替他整理下摆、又看过仪容整齐后方用眼神示意他进去。
皇帝平躺在软塌上,有气无力的半瞌着眼,脸上罩着一层灰气再无平日威严,看到他进来咳嗽了一阵,良久后微微动了下唇,“坐罢。”
江怀柔打量四周,并没有发现一张椅子甚至凳子,但皇上的意思绝不是让他席地而坐,不由有些发怔。
他的生母颜妃一旁急的跺脚,“还不坐到你父皇身边去!”
那可是龙塌,没有人敢和上面那位天子平起平坐,即便是皇帝的儿子也一样。
见他仍在犹豫,皇上眼珠微斜了下,语带轻嘲道:“怕什么?朕去了,这一切还不早晚都是你的?”
“儿臣不敢。”江怀柔隐约听出他语气不善,愈发谨慎对待,借着颜妃的一推在龙塌上坐下。
“陪你父皇聊会儿话,只准捡好听的说,否则我打断你的腿!陛下,臣妾去看药好没。”颜妃素知他言语乖张气死人不偿命,临退前不忘再叮嘱一遍。
皇帝微微点头示意其退下,对着眼前的江怀柔幽幽道:“记得有一年在你生辰时,咳……朕问你有什么愿望,你说……你想当皇帝。”
当然记得,就为这句话,害他被颜妃罚整整面壁半年,满朝大臣看到他都贴墙跟儿走恨不得拿刀与之划开界限,简单是噩梦般的往事。
想到此他不禁打了个冷战,“儿时那时年少尚不懂事……。”
皇帝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如今我若真将皇位传让予你,你可愿意?”
“……,”江怀柔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应。父皇莫非是病糊涂了?可看他表情又清醒绝不像说笑。
可若是当真,那就更了不得了!
除却皇上对他的素来不喜,再除却颜妃的出身低微,光是江铭和江诚那两派簇拥者都能闹到天上去。
更何况他武不操兵文不读书,真做了皇帝,定将祖宗基业丢个一干二净。
于是犹豫了半天,谨慎道:“您知道儿臣平素喜欢胡说八道,说那话时已有些年头,当不得真。大哥文武兼备二哥天智过人,哪个都胜我百倍,父皇用不着寻我开心。”说到最后他不禁有些气泄。
“嗯,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皇上终于对他露出一丝满意,眼神却暗淡了些,“坏就坏在他们都太过优秀不分伯仲,如今导致朝堂群臣分裂意见不和,传了哪个都怕有失制衡。”
江怀柔终于明白他为何会有方才一说,便随意道:“您就选一个最喜欢的,反人没人敢驳您的旨意。”
皇上白他一眼,“手心手背哪个不是肉?十根手指头动动哪个不疼?”
江怀柔点头,“嗯,他们都是肉都是手指头,我就是可有可无的头发丝儿。”
“砰!”皇帝终于忍耐不住爆发,竟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力气拼命狠捶着龙榻,“你这逆子竟还有脸抱怨!不修学问不求上进,整日醉生梦死装傻充愣得过且过……依这些年的表现,倘若不是怕你母妃伤心难过,我恨不得杀了你这不成材的东西!咳,咳……”
“您老别气啊,跟儿臣犯不着,”江怀柔凑过去替他抚背顺气儿,嘀咕道:“就知道我在您眼里落不着半点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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