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司徒凛问。
司徒凛冷静地问出两个字,语气不带起伏,对沈棋轩的话毫无感觉,他只是不想再听废话。
“最初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出席葬礼就可以很好地压住公众的怒火,但据我所知,周雾歌是孤儿,无父无母,他成年后就独居,没有亲人也没什么好朋友,已经好一段时间了,尸体无人认领,葬礼无人操办。”沈棋轩接着说,“我打算以公司的名义替他办葬礼。”
“你有这么好?”司徒凛问。
沈棋轩被理智得近乎无情的司徒凛弄得也煽动不了悲情的气氛了,一耸肩膀,坦白道:“各取所需而已,我也得为电影增加点关注度的,不然到时不卖座,我不就白白付出了?”
“你跟一个死人各取所需?”司徒凛语带一丝嘲讽。
“不,我想把这个机会让给你。”沈棋轩笑意盈盈地看着司徒凛,“你司徒总裁的形象太冷血了,现在投资拍一部电影,主角还出事故了,外面一直期待你的反应,你又不表明一下你痛彻心扉的心情,都在说你冷漠,不是人呢!假如,现在你默默地帮周雾歌操办葬礼,我再叫人渲染一下,宣传一下,这样一来,你的形象不就树立起来了吗?外冷内热,有点闷骚,这样挺招人喜欢的啊!现在多少大企业的老板总裁在努力树立起形象啊,因为这公众形象确实是重要,他们在苦苦制造机会,却不一定有好的结果,但现在机会就摆在你面前了,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啊!”
司徒凛不答话,这样的一些表面工程,他从来都是不屑的。沈棋轩既是司徒凛的朋友,又是很好的工作伙伴,很多时候沈棋轩想的比司徒凛还要深远,他不止一次劝说司徒凛改变一下犀利无情的形象,但司徒凛总是无视。
“你说我啰嗦我也必须说了,凛少,无情可以,但你不能把它穿在外头啊。”沈棋轩说,带着他一贯的笑容,眉眼弯弯,唇角上翘,这表情就像是面具一样,可以一直挂在他的脸上,“你信我,这一次过后,一定没有人会说你冷血了,所有人都会说你是大好人。这样看来,这个周雾歌的死也不是没有价值的,起码让凛少你的形象洗白了。”
窗外,正在偷听的顾易云沉着脸,脸无表情的样子看上去很吓人。
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顾易云都听得很清楚。这是两个冷酷的生意人在借一个死人树立虚伪的善良形象,而那个死人,就是他——周雾歌。
脑子里只有一片的空白,他想要站起来,想要指着这两个无情的生意人责骂,却没有力气。他一遍一遍地想着他们的话,无亲无故的周雾歌,现在连一点反抗也不可能做到的周雾歌,要怎么办?
此刻,顾易云也才反应过来,无论他怎么适应当顾易云,也还是摆脱不了他就是周雾歌的事实。在顾易云正在这边活着的时候,那边的周雾歌还没入土为安,死前他是随心所欲的人,即便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是活得心安理得,有几个朋友,但都不是深交。这就造成了一个苍凉的后果,死后无人打理他的后事。
顾易云虽然也是无父无母,但他尚且还有李子寒。即便顾易云再怎么落魄,再怎么不济,就算是被自杀闹得消极面世,却还有李子寒心甘情愿地替他撑起一片天。
而他呢?
没有,他孤独地来到这个世界上,再孤单地离去,惦记着他的人可以说是没有。
其实,这样的一辈子,才是失败吧。他以为他把所有时间都用在追求梦想上,是一件高尚的事情,然而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身边却没有一个人,才发现再高尚的梦想也只不过是微薄的曾经。
终究,他的梦想没达到彼岸,他只是过了一辈子的碌碌无为。无亲无故,死后还被利用……呵,这就是他仅有的价值了吗?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到脚步停下的时候,双腿已经泛软了,冷意从脚背一直往上涌,感觉无骨悚然,他走不动了。
顾易云坐在台阶上,后背倚着冰冷的柱子,冷意刺骨。他低下头来,静默了很久,耳畔响起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耳朵好像堵住了一样,逐渐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感觉心思有点乱。
毫无防备地,无所适从的眼泪瞬间划过脸庞,滴在地上。顾易云默默地看着地上的湿润,极力压制着不能平伏的情绪,极力抵抗着庞大的冷意。
孤独感、无力感,甚至是挫败感,一下子全部袭来。
“你在干什么?”冷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一个影子落在顾易云的前方,歪歪斜斜,刚好把他眼泪沾湿的地面模糊了。
顾易云睁着一对模糊的泪眼看着那影子,没有说话。
司徒凛俯视顾易云的后脑勺,深深地低着头的顾易云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但,谁会坐在外面的台阶上睡觉?
“我不是说过你的活动范围有限,不能随便走动吗?”司徒凛眯起了眼睛,语气中带着的是警告。
顾易云还是没有说话,可以说,他连动也没有动。
司徒凛的眸色更冷了,他感觉到自己被无视了,看向顾易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耐烦,他压低了声音,也把危险压在声音里:“顾易云,我在跟你说话。”
“我听到。”顾易云低低地应道,闷闷的声音听来有点淡。
“听到就起来,滚回去你该待着的地方。”司徒凛说的每一个字都很冷,带着很强的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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