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禾,季禾。
什么,让你,不相信生活了呢。
{四}真相
收拾完屋子略微有些脱力,能够很清晰的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的声音。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抱住双膝,视线掠过窗户投向晦暗的天空。
秋色侵染了一切。窗外有一种我叫不上名来的植物,巴掌大的叶子,全然退去了绿意,红黄交染着在风中缓缓拍打,仿佛入定的老僧轻微的呢喃。
心,突然安静下来。
门外传来阖动的声响。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懒洋洋的站立起来,更向后靠了靠,紧紧贴着冰凉的墙壁,积攒体力。
刺鼻的酒气传来。
女人头发狂乱,眼角淤青,打开门跌跌撞撞的向我冲过来。
半仰起脸,盯住他迷乱的双眼。
她把我抱紧,嘴里不停地喊,小穗,小穗。
小穗……该是全家福中的那个男孩子吧……
嘴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我垂下眼帘,长而密的睫毛投下的影子遮住了眼睛里不可抑制的嘲讽。
抬手,纤细的手指轻抚她脏乱的发丝。妈妈。我叫她。
她身躯剧烈的抖动。声嘶力竭,儿子,儿子,你回来啦,你回来啦。我的小穗。
我应该为此产生情绪吗?想起了我可怜的未出生的宝贝。垂下眼帘,收敛起眼中微冷的笑意。
脖颈被她搂的几近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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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板上醒来,伸手摸摸浮肿的左脸,锐利的刺痛。
有些好笑地想起昨天那女人狠狠地一巴掌。
昨晚,在她无意识的狂乱的叙述中,知道了女人的身世。
车祸。夫死,儿死,沦为歌妓,遇到同儿子一样年龄的季禾,收留,用变态扭曲的心理面对季禾,嫉妒季禾活生生的躯体。嫉妒季禾的生命。于是,虐待。
听完了想听的自然摆脱她的胳臂。有些喘息。盯住她仍旧迷乱的双眼,微微勾起嘴角,清晰地咬着字:“妈妈,您看您看,我,不是,小穗,是季禾。”
她的眼神恢复焦距。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我倒地。
“季禾,怎么是你这贱种。”
她咬牙切齿。
有些微微的快意。不露痕迹的撇撇嘴,自己还是孩子气呀。
我慢吞吞的并拢四肢,眼神散漫的找寻逃离的方向。
身后突然没了声响。
女人的身体倒在床上,一条胳膊难看的垂下来。她睡着了。
微微吐出一口气。懒懒的翻过身,躺倒木质地板上。屋顶,小小的天窗半开着,凉凉的夜色像丝绒一样轻柔地从这一方流泻下来。
几颗星辰散乱的排列着。纤细苍白的手指微微举过头顶,视线交错,透明的指尖,仿佛触碰星辰。
{五}逃离
十二月中旬,初雪露下,很冷。
我来这的第三个月。
赤脚走在光秃秃的的木质地板上,四周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身上还是薄薄的一层,拢进袖子里的手指一点一点的麻木。
不知道女人在哪里做舞妓,半夜醉醺醺的回家,拉着我的手哭着叫小穗。我再不吭声,不想再换来无辜地一巴掌。有时她会从泛着劣质香水味的俗艳的外套中摸出几颗糖果,磕磕绊绊地说着,小穗小穗,妈妈有钱
1、怎么是你这贱种 ...
了,看,这是妈妈用钱买的糖果,你,你吃啊,快吃啊。
接过糖果,侧过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转身拉开木柜的最后一节抽屉。
糖果堆满了抽屉的角落,下面露出报纸微微卷曲的一角。
微微勾起嘴角,冻僵的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着半旧的报纸。
心脏咻的收缩,微微战栗。
过往的种种就好像是黑泽明电影里的一个个场景突地展现在眼前,我瞪着眼睛,压抑的着吐一口气,很快,一切又恢复常态。
我垂下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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