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沙门也许比不上金岭派那般,不算什麽武林大派,但好歹是前朝就有,在京郊经了几百年的历练,江湖上有些口碑。门里的人是粗了点,但凛然正气,武林中人自然要敬三分;何况王师毅是掌门之子,师祖有训,自幼读的书册不比世家子弟少,见识大了,更不会有人笑话。王师毅的人生中,结交友人无数,加上“师文”,算是远近闻名的侠客,如今竟落在驱尸乐六这等邪道手中,看起来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
不能坐以待毙……王师毅不知想了多少遍,可究竟要如何潜逃,乐六还没给他机会找著办法。
乐六或许不知道王师毅心思,但这种情况,人盼著的,也就这麽几样事情。虽然乐六平时摆弄的都是死人,但难保他不明白活人心里的弯弯。王师毅带著戒备,打量悠然地欣赏他这般戒备的乐六──乐六的衣裳似乎都是玄色,白日里见著只觉得灰暗得很,入夜看见,衬得那脸上手上的皮肤,真不似人。
“有这样的力气,不如早些用上──可别耽误了时间。”乐六像是玩腻了困兽的对峙,指尖自右向左划过,轻轻一挑,王师毅手脚都失去了自由,再也动弹不得了。
乐六说,入夜了来治他,大约是要来验收那些虫子带进他身体里的“钩子”的效果。想到自己要被乐六当作尸体玩弄,王师毅胸口一窒,腹中翻腾起来。
“你若觉得不快,不如当我是在教你,等以後你也会了。”乐六倒不是在抚慰王师毅,反而像是一种更深刻的侮辱。王师毅知道自己暂且逃不出去,心中暗想先看看可有破绽,定心下来,嘴上佯怒:“谁要学这些邪法!!”
听惯了这样的话,乐六抿嘴,抬了抬眉毛似乎在笑。
“这是最简单的,看好。”
话音刚落,随著乐六指上画出笔直的痕迹,王师毅就看著自己右边上臂直直抬了起来,小臂却没有一点动静,好像完全失去控制一样,悬在那里随著上臂的动作晃动。王师毅身上没有一点感觉,那条手臂像是长在别人身上,平时举起胳膊久了自然会有吃力的感觉,可自从上臂被抬起来,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一点都不觉得酸软。
这便是乐六的办法。他们之间像有一条无形的线牵连著,还是自身就有力量的线,乐六轻缓的动作,线会将它放大,毫不费力地提起重物。
看著那右臂定了许久,乐六略点了点头:“尚可,稳是稳得下来了。”
说完,又依样做了同样的动作,王师毅的左臂也以同样的角度提了起来;王师毅的脖子尚能动作,扭头看了看左右,两处手肘好像被钉子钉住,既牢固,又稳当。
王师毅这才发现,从第一个动作到第二个动作,乐六的手,甚至是每一根手指,丝毫没有动过。
这要何等耐力!王师毅又想起他白天端坐在太师椅上的模样──怪不得昨夜遇见他时,那安德郊外连一丝人气都没有,这样的定力,如深山古潭一般。
保持著如此诡异的姿势,王师毅心中越来越静,气息稳得也快像乐六一般,不仔细分辨,都觉察不出了。
“我昨天说过,王师毅,你有点慧根。”乐六的声音打破眼前的宁静──纵使这样,王师毅还是觉得屋子里不带生气。乐六早已经练成了连说著话都教人错以为没有人的功夫了麽?
“我信你聪颖,咱们加点难度。”乐六一念叨起摆弄身体的事情,声音里带著说不出的愉悦,阴森可怖的愉悦。王师毅看他食指略画一弧线攀到中指之上,正想那是什麽含义,自己的耳边就有一阵风掠过,还没扭头过去,就有一阵激痛袭来,王师毅赶紧咬紧牙关,可痛吼声还是撕裂喉咙迸了出来。
额上顿时渗出一片汗珠,聚拢著想要滴落下来。王师毅被突如其来的疼痛震得眼前模糊了一会儿,稍一习惯,才想起看看自己左边的臂膀──乐六方才的动作原来是让他左臂向後绕了一圈。
王师毅见过的身板最柔软的人也不能像这般把胳膊绕著肩头硬生生地来上一圈,这左臂分明是被卸了下来,只是有乐六掌控著,不至於垂挂下来而已。
还说在乐六的掌控下王师毅一点感觉都没有──这痛感,还是会如实传过来的。
“……看来这招对活人没什麽必要,反而误事。”乐六看了王师毅一会儿,断言道,“没事,我帮你装回去。”说罢,食指撤回原位又向旁边移了移。
王师毅总觉得耳边听得到哢哢的响动,随著比先前更激烈的疼痛,左臂又回到原位,仍像先前那般悬著。
乐六嘴上轻松手上轻松,落到王师毅身上,就是刻骨。王师毅看著眼前落下大滴大滴的汗水,面颊上也滑过一些──乐六仅仅试了两个动作,他就被弄成这样,下面还不知道要熬些什麽。
“庸医给的那些宝贝确实有用。”乐六看见他的汗滴,侧过脸去,脸上带著的,似乎是满意,“不过,还须逐个试试,看它们都找对地方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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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说完,王师毅只见乐六手势变了一种,自下而上,挑动一下,自己便随著那动作单膝跪下──右腿向後翻了起来,毫无防备,支点不稳,左腿撑不住,歪倒下去。膝侧骨突先著地,刺痛震动著整个身体,王师毅头一次遭遇这种场面,以前自己不当心摔倒,也不会是这样的感觉;他全然不能适应,侧跪在地面上愣了一会儿,那里的疼痛早就淡去,可对自己的肢体失去主导权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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