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六最终跟他想到的不同,把茶壶扔到一边,捏在面颊上的手移下去,在王师毅颈间寻找一处,猛劲一掐,喉咙里便畅通无阻——王师毅皮肤上感觉不到什麽,胸口中肚子里却还有感觉,此刻就像是身上不剩别的,只有一副肠胃,心都跟著那硬物在腹中走了一遭。
以前乐六是想收他为徒,做什麽都要跟他解说一番,现在就不这样细致了。王师毅吞下那东西以後,乐六才带著满意的神情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还是那样,藉著点月光,就能苍白得泛出光芒的肤色,不知在看著何处的目光王师毅能懂,那是在看他。
此刻的乐六,嘴角勾出得逞的弧度,彷佛完成了一件丰功伟绩。
“知道那是什麽吧?庸医不是对你说过麽?”乐六看出他的疑惑,反而奇怪。
谷角说过?王师毅回想,最近的一次,他只听过那个“白荧血”……
白荧血,接触到这个词的刹那,王师毅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白荧血,那对乐六来说,是多麽重要的东西!
乐六的脸上却没有拿出自己的至宝的神态,轻轻松松,理所当然。
白荧血……乐六,你为什麽要把这个拿给我服用! ?你当我是什麽? !你又当自己是什麽! ?
王师毅克制不住激动,脸上动不了,但眼睛里转得厉害。乐六显然明白了他眼神中的含义,但只是觉得他的反应有些过分。
“某人擅自断了你我之间的联系,钩子还留在你体内,这样过不了一月,你必死无疑。”以乐六个性,有人这麽做,他必定气极,可眼下他的脸上却没有一点气恼的痕迹,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你说,不给你化了钩子怎麽行?”
钩子是钩子,白荧血又是白荧血,两回事儿。王师毅的迷惑更深一重,怎麽在乐六口中,替王师毅化解钩子、替王师毅保命,都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乐六,你大可以任我自生自灭,我对你来说不过一个玩意儿,这麽久了,也不知道腻麽?
白荧血,那可是白荧血……驱尸之人一生服食难以下咽的凝凝露也就凝聚出这麽一个,乐六你拿出这东西,以後还有什麽资格称得上“驱尸鬼手”?
王师毅也不知自己是怎麽回事,明明过一会儿困扰他这麽久的钩子就会消失,可他想不出一件与自由相关的事情来,大概是离得太近,视线里都是乐六的面孔,引得他满心也都是乐六的事情,反倒不知晓断了知觉的自己。
乐六看著他,自在自得,丝毫不觉身处金岭派的窘境,大有反客为主的姿态。屋里静了一刻,乐六竟嫌这样太静寂般,开口说道:“到不了明日一早,那些钩子就没了——我日後是没法牵著你走动了,你得自己动脑筋走路……是不是难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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