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梁峰也轻轻舒了口气。现如今,他资历尚浅,根本无法由上自下推广医书,不过书这些东西,自有更便利的传播方法。建书坊,就是为了这个。
这个时代,还未出现任何印刷术,就连王汶府上或是怀恩寺中,也只能手抄经卷。书籍是极少数人才能拥有的珍贵物品,若是出身寒门,哪怕天资再怎么聪慧,也很难借到足量书本,以供研读。
正是因为这种知识的垄断性,让印刷术变的无足轻重。那些高门大户自有人力物力,又何苦花费时间研究这个?不过对梁峰而言,雕版印刷就相当重要了。只要有了这个利器,就能大量复制书籍,姜太医留下的医书又何愁传不遍天下?
不过雕版印刷的成本,也高的惊人。且不说那些雕版的工匠,墨和纸的价钱同样不菲。如果白送,以他现在的身家万万支撑不起。但是如果把医书做为添头呢?譬如买一本《金刚经》,附赠一本《伤寒新论》,反正防疫之说本就缘自佛祖入梦,于情于礼都不唐突。而在那些贵妇信众买回经书之余,医书自然也会进入更多高门府中。
伤寒不是一家之症,士大夫本就有不少略通医理。只要多一个人看到,就多一人知晓伤寒如何防疫,如何救治。如果那些精通医术的人见到,更是会促进医学发展。姜太医的遗愿,也就有了实现的可能。
更重要的是,只要有了印刷术,他就有了传播知识的手段。这两部书只是试水,若是印了经史,印了农书,印了其他佛经呢?贩卖知识,从不是个廉价的买卖。他需要更多的人才,多高的名望,这薄薄书册,便会成为他踏足的基石。这可比区区“佛子”的称号,重要许多。
时不待我,唯有另辟新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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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匹骏马飞驰,驶过官道,路上行人纷纷避让。这马一看就是上好良马,就算是并州地界,能骑的也不多,更勿论一队五骑了。无论是哪家贵人手下的强兵,躲着点总是好的。
“队正,是不是该停下歇会儿了。”这都骑了半日,一位骑士忍不住建言道。
“距离武乡不远了,今晚务必要赶到。”弈延板着张面孔,冷冷应道。
有了队正这句话,其他人也不敢反驳,就这么催马前行,终于在入夜时分感到了地头。
如今正值秋收,然而一路上根本看不到什么庄稼,满目都是干涸开裂的荒地。几间破屋杵在路边,门大开着,屋里早就没了人影。
这五个骑兵都是羯人,面色自然凝重了起来,放缓马速,一路向前。弈延的村子在县东,还没靠近村口,远远就看到几条模糊身影冲出了草屋,向着山里跑去。弈延皱起眉头,一夹马腹,追了上去。
马儿跑的太快,眼看躲不过了,那几个人齐刷刷跪了下来,其中一个干瘦的汉子边磕头边求饶道:“兵爷饶命!家里只剩老人孩子了,要不就带我走吧……”
“匐达?”弈延纵身跳下马,快步走了上去。
听到熟悉的乡音,那汉子傻愣愣的抬起头,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弈延的手臂:“你可是弈延?郇桑家那个小子?”
“是我。”弈延把人扶了起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家里怎么只剩你了?”
匐达苦笑道:“其他人都出门逃荒去了,就留下我跟阿母。这些日子,总有官兵来,说要把我们买到幽州去,给人做奴仆就能活下来了……”
弈延可是尝过被人当做货物贩卖的滋味。大枷锁在肩头,两人一组,一路上缺食少水,能不能活着到地头都是一回事。面前这汉子瘦的只有一把骨头了,被抓去岂不是死路一条?
他啐了一声:“这群走官!你们别怕,这次我是奉主公之名,来乡里招人的。只要勤劳肯干的,都能跟我同去!”
匐达愣了一下,又探头看了看他背后那几匹大马,小心问道:“你认了主公?那人是谁?”
“申门亭侯,就是最近刚刚救了晋阳的梁郎君。”
“梁郎君?是那个‘佛子’?”怎么说武乡也更靠近晋阳,听到这话,不只是匐达,就连他身边那些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听说‘佛子’救了晋阳一城百姓呢!”
“有人还说他伸手一摸,就能消除病痛!”
“‘佛子’会收羯人做佃客?”
听到乡亲们提起主公的名字,弈延眼中不由露出骄傲神情:“正是那个梁郎君。他待人慈悲,非但收留流民,还让我们加入了部曲。这马,也是主公赐下的!”
他身后站着的可不只一个人,那几个骑士也纷纷开口帮腔。弈延又转身从褡裢里取出两个干豆饼,塞给了那几人;“先吃些垫垫,若是能跟我一路南下,到了梁府,还有田地可以耕种!”
这些话都没有他手中的饼子来的有说服力,几人饿了数日,哪还能忍得住,狼吞虎咽吃了起来。这样的情形,放在几个月前,弈延还觉得司空见惯。然而跟在主公身边,整个梁府未曾有一人忍饥挨饿。那可是几百条性命!主公一人,便救了他们所有。弈延从未有一刻如此切身体会到,梁府的不同之处。
他要给主公带回更多人马,那些诚实可信的,勇武忠心的。他要让主公拥有更强大的部曲,救更多的性命!他要尽快回到主公身边才行!
弈延深深吸了口气:“匐达,带我去见村里其他人。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若有人肯去梁府,明天就能上路!”
匐达差点没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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