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精神,这些家伙的脑袋也开始活泛起来。像孙焦那样的,他这些日子遇上了不只一次。不过弈延觉得这不算坏事,营伍之中,有勇力有胆气才是关键,而且现在他们只有长槍兵,总不是个事儿,也许该问问主公,要不要组建一队弓手?
走进房门,一阵浓烈的艾草味铺面而来,弈延猛的睁大了眼睛。只见半遮半掩的帷幕间,梁峰半裸身躯,伏在榻上,姜达坐在他身侧,手持长针,轻轻一捻,便刺入脊背。那针足有一寸,大半都没入了体内,光是看着就觉得疼痛不堪。然而弈延胸中的怒火腾地燃起,又很快被强行压住,因为他看到了绿竹正跪坐在一旁,双手捂着嘴,哆哆嗦嗦一副要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这是在治病。弈延咬紧了牙关。这必然是治病,否则绿竹不会就这么看着,否则主公不会任那个姓姜的施为。但是再怎么告诫自己,他仍旧忍不住怒视着姜达,以及他手中让人头皮发麻的长针。
床榻里,突然传出个含混声音:“弈延,操练结束了?”
这声音,立刻唤回了弈延的理智,他快步了过去,低声答道:“主公,练完了。”
“嗯,去一边坐着,等会就好。”梁峰并没有扭头,淡淡吩咐道。
只是两句话,弈延身上四溢的杀气就淡了。好不容易盼到了伴儿,绿竹眼泪汪汪的扭过头,连话都不敢说,可怜巴巴指了指身边。弈延也没反驳,两步走到了绿竹身边,老老实实跪坐下来。
那种锋芒在背的感觉终于消失不见,姜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问道:“子熙感觉如何?”
“有些酸胀,不过无甚大碍,季恩尽管放手施针。”两人年龄相仿,虽然身份有差别,但是梁峰并不在乎,早就换过称呼。
姜达点点头:“温针初时会有些胀痛,过些时候会变为麻痒,一定要静心忍耐,不要乱动。”
说罢,姜达又拿起一根长针,在燃着的艾条上温养片刻,刺入了下一个穴位。按道理说,初次施针,还是刺的背后穴位,再怎么有心理准备,患者肩背也会有些僵硬,不好下针。然而身侧这人却完全没有紧张,就像伏在榻上假寐一样,放松自然,让他下针也顺利了几分。
有了这么位配合无比的患者,姜达的动作也流畅了许多,不大会儿功夫就把针全部扎下。又拿出艾条在没有落针的地方轻轻点过。姜家本就擅长养生,姜达又是祖父一手教出来准备继承衣钵的,艾灸功夫自然精熟无比,连半点烫痕都没有留下。
然而他的动作再怎么灵巧,弈延依旧忍不住攥起了拳头。那只手就如此肆无忌惮的在主公背上游走,手掌都贴在了肌肤之上,就像一寸寸抚过单薄的颈背。不知是疼痛还是灼热,那苍白的肌肤在针刺下隐隐泛红,渗出汗珠。发髻不知何时散了,几缕乌发落在肩上,带出几分隐晦滋味。
如果可以,弈延恨不得一把将那医者推开,用里衣牢牢裹住那具身躯。但是他不能,这是治病,是为了救主公性命。他甚至都不能牢牢盯着,生怕干扰那人的动作。弈延默默垂下了头,攥紧了双拳。
姜达手上不停,用艾条反复艾灸几次,待梁峰背上快被汗浸透时,才终于停手,道:“忍着点,我拔针了。”
说完,他不敢稍停,轻巧迅捷的拔出了之前刺入的银针。几点血珠渗了出来,混入汗水之中。姜达拿过一旁的干净软布,仔细擦拭过梁峰背上的汗滴和微微渗出的血珠,方才舒了口气:“如此便好。以后每过五日针灸一次,一月之后,就可以用药浴了。”
“辛苦季恩了。”缓缓撑身从床上爬了起来,梁峰笑道,“绿竹,带姜医生下去休息。”
姜达此刻也是满头大汗,针灸可不是闹着玩的,尤其是这种针艾齐用的手法,很是耗费精力。又费神叮嘱了梁峰几句,他才缓缓离开了卧房。
见外人走了,弈延第一反应就是快步走上去,捡起床上的里衣,披在了梁峰身上。
梁峰笑笑:“无妨,现在天气渐暖,没那么冷了。”
弈延这才醒过神来,后退一步,沉默了半晌之后说道:“主公,今天孙焦跟我比试了弓箭。”
这是转换话题,但是梁峰压根没想那么多,诧异的挑了挑眉:“他胆子到不小。你罚他什么了?”
连结果都没问,主公便知道自己会胜。弈延紧锁的眉峰缓缓展开,轻声道:“我让他们伍多扫了一轮茅房。”
“哈哈,不错。”梁峰笑了,这还真是部队中常用的惩罚手段,弈延做的很好,没有损害自己的权威,也未曾真正打击部下的积极性,做到了举重若轻。
对方的笑容中满是赞许,弈延只觉得胸腔都变得滚烫烫的,刚刚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像风一样跑了个干净。他想了想,又道:“我觉得可以建个新伍,挑些射术好的,专门负责射箭。长槍阵只能短兵相接,要是碰到敌军有箭手,不好防备。”
梁峰颔首:“这是自然,不过现在部曲人数太少,最好不要分兵。等到农忙结束之后再考虑增加兵源吧。你最近可以领着队伍在田庄附近操练,并放出招募新兵的消息。久而久之,那些想要入伍的,也会忍不住偷偷训练,这就成了良好的预备兵源。万一遇到紧急情况,能很快动员起来。至于防御嘛,这些天我正让织造房赶制一批皮甲,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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