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家主回来了,诸位匠头和管事立刻齐声道贺。梁峰微笑颔首:“今日正旦,理应同乐。来人,备席。”
没想到会被留下来用饭,不少人都涨红了面颊。他们不过是邑户、匠人,身份低微,何曾跟贵人同席?不过激动之余,众人心中也生出浓浓感激。郎主待他们甚厚,若是没有郎主,哪有他们今日风光?!这条命就是郎主给的,当为之效死才是!
下面仆役很快摆上了桌案,众人按照身份入座。眼看郎主也坐在了主位,江匠头赶忙起身道:“今日岁首,陶坊烧出了一套茶盏,为郎主贺岁!”
说着,他起身献上了一个木盒。
没想到还带了贺礼。梁峰笑着从绿竹手中接过盒子,取出里面的瓷器。那是一套白瓷细盏,一壶五杯。壶身圆润,腹绘荷纹,犹如含苞花蕾。杯如莲瓣,大小如一,光洁可人。配在一起,就像一朵绽开的荷花,雍容优雅,可称精品。
“好巧思,好意境。”梁峰不由叹道。只是半年,陶坊的审美情趣和雕工手艺就有长足长进。看来新招的匠人水准不错。
被郎主夸的满心欢喜,江匠头昂首挺胸坐了回去。这下还有谁能盖过陶坊风头?
谁料他还没坐稳,柳匠头便站了起来:“木坊也有一物,为郎主贺岁。”
说着,他身后的柳林从怀中取出一物,恭恭敬敬献了上去。梁峰只是看了一眼,便喜道:“水车制出来了?”
“启禀郎主,小人跟其他几位匠人试制两月,终于功成!”柳匠头满面通红,大声答道。
只见梁峰面前摆着的是一架木质水车,跟后世的形制极其相似,呈轮状,上面有汲水的木槽,只要摆在河中,制造出水位落差,便能用水力推动车轮,汲水上岸。原先的龙骨翻车是靠人踩踏驱动的,有了这个水车,无需人工就能轻松从河流中引出水源,绝对是一件利器!
这个构思梁峰早就给木坊说过了,然而技术水平所限,成品一直未曾试制成功。谁料现在竟然出现在他案上。看来之前随流民入府的那几位木匠水平不错。技术还是越交流越先进,若是再多些匠人,恐怕改良纺织机之类的事情也不是梦想了。
“诸位实在劳苦功高!有了此物,今年府上必会丰收!”梁峰满意赞道。
陶坊立刻被压了下去,不过看着那复杂无比的风车,就连江匠头也说不出半个不字。随后纸坊奉上染色新纸,铁坊奉上百炼短刀,书坊奉上玲珑佛像。样样都是精心准备。
阿良呵呵笑道:“各坊都有新鲜物事,全赖郎主指点有方。上月府上又添了二百六十人,皆是青壮、匠户,等到开春,必然有更多可用之人,投效梁府!”
弈延也道:“辅兵已征满两百,补回原先人数,春耕之前便能完成训练。”
周勘咳了一声:“我这边也挑出了十二个孩童,开始传授数算。若是顺利,半年后应有小成……”
一样一样,皆是喜事。梁峰环视诸人兴奋神色,心中暗叹,几个月前,哪能想到如此场面?端起手边酒杯,他对众人道:“府中变革,皆因诸君而起。只盼来年,能再登层楼!”
这可是主公敬的酒,在座诸人无不激动万分,举杯而饮。
热气腾腾的菜肴也端了上来。每人面前都有肉蛋菜蔬,还有满满一碗饺子。不过这时代,饺子跟北方那种盛出来蘸调料的吃法不同,都是带汤的,称作“馄饨”。用羊肉做馅,拌上切碎的萝卜,一口咬下,满是汤汁油花,鲜甜可口。加上一碗足味高汤,能吃的人通体舒畅。
大碗的汤,大块的肉,丝毫不讲究派场,但是美味妥帖,就像寻常家宴。面对如此宴席,诸人哪里还有拘谨,大快朵颐,满室皆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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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白玉如意摔在了地上,裂成几段。司马腾怒斥道:“那贼子竟敢与陛下同阶而行!”
洛阳传回了消息,正旦那日,司马颖与天子同阶而行,剑履上殿,受百官朝拜。身为丞相,又有此等行径,简直就是明摆着要行魏武之事。那些狡狯的官员如何能嗅不到其中意味,不少人都上书,请封司马颖为皇太弟。若是那人真成了皇太弟,天子又能多活几日?
可恨那贼子手脚太快!殿上诸将军在司马颖入城之前便被清扫了一遍,随后换上了邺城一系的人马。起事的计划还未备妥,就被斩断了后路。如今阿兄在城中也不敢妄动,只能敷衍行事。不过洛阳已经被大战和乱兵的劫掠弄得残败不堪,想来热衷奢靡的司马颖,不会在这座空城中逗留太久。
等到司马颖回了邺城,阿兄就能腾出手来清君侧了吧?这样想来,司马颖越是嚣张跋扈,就越是方便他们行事。哼,他倒要看看,数军齐发,邺城那人要如何应对!
心头怒火终于稍减,司马腾冷声道:“听说左部匈奴那边,闹出了乱子?”
下面立刻有人禀道:“是出了一伙乱兵,不过已经被高都守备尽数剿灭了,连带人头一起送上,足有四百多记呢!”
“还有此事?”司马腾脸上寒霜稍减。那群匈奴人一直是他心头大患,五部环绕太原,简直锋芒在背,让他这个并州刺史时时挂记。现如今一个关卡守备就能剿灭四五百乱兵,怎能不让他心情大好?
“那人是哪里人士?把捷报呈上来。”司马腾并非勤政之人,然而现在却急需找些事情,平复心中怒火。
下面心腹哪有不知,连忙翻出了吴陵当日的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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