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兴桀跑到这灯笼下,跳着要揪那纸条。樊墨轩拍下他的手:“人家这是出的灯谜,不是让你扯的。”
荣兴桀心里吐舌头:我这还能不知道,不就是心情有点好想发发疯嘛!
忽又转回头盯着那灯谜,口里默默念着:“千竿非竹,轻轱不古。墨轩弟弟,这可不就是你名字里的‘轩’字嘛!竿去竹为干,轱去古为车。看我多聪明!”
摊主是个精明的人,看他们一行几人,便从摊上取下一个小灯笼递给荣兴桀:“这位小公子真是聪明得紧。猜对了,我这灯笼送给你。”
邹桐注意到了柳茗岳盯着灯笼的眼,便又买了两个分别给他和樊墨轩。柳茗岳拿着灯笼,却是频频回头望向先前看戏的地方。
几人折返。樊墨轩忽然歪着头冲荣兴桀说:“‘千竿非竹,轻轱不古’。你可知道这后头是什么句子?”
荣兴桀张大了嘴巴:“这后头还有啊!”
“自然有。”樊墨轩点点头,“高商作别,古道稀疏。”
“呸呸呸!正玩得开心呢,你别什么别!”荣兴桀不满地乱吐口水。
他却没想到,这年才刚入秋的时候,樊墨轩就又跟他分别了。
过了一会儿,他神秘一顿,刻意放慢了脚步凑到樊墨轩耳边:“你要是住我家,我也一定不让你吃苦。”该死,又发什么神经!怎么心里想着什么都忍不住要讲出来呢!
樊墨轩微微一愣,随即敛了神色:“你欺负我还少!”
荣兴桀讪讪吐吐舌头:他也没当回事,算了呗。
他从来没什么大志向,日子得过且过,没饿着自己就是好的。可自从遇见了樊墨轩,他人生又多了一大追求。上辈子失败了,这辈子接着追求。
他心眼儿死,又常常狠不下心。看着樊墨轩的眉看着樊墨轩的眼,就不知道自己姓啥名啥了。今天死心眼儿说着要报仇,明儿就死心眼地讨着他的欢心了。说白了,自己就是没出息!
尽管说来说去,他还是心里响着警钟:这辈子,无论如何,不可再受骗。
但往往,事情确实朝着你最不想的方向发展着。
这一晚上的夜市,足足让三个小家伙都开了眼。向来就没少纠结的荣兴桀难得敞开了心又疯又闹的,樊墨轩看着他那小疯子样,也不觉嘴角挂了些笑。
而柳茗岳,心里却满满当当地装上了一个小戏子。不知名儿,不知家底儿。只晓得他唱旦角唱得一等一,眼角的妆勾得他心乱撞个不停。
乐颠乐颠地回了家,荣兴桀却撞上了一桩让他丢足了做哥哥的面子的事。
原来顾彻析已经发现他女儿弄丢了那玉佩,几下严厉逼问,顾怜衫就抹着泪老老实实交代了那石门镖局的算命的。本以为这是荣仓朔找了个十五夜赴约的借口,却足足等了两个时辰还不见人影,才失去耐性亲自拜上了石门镖局的门。
荣仓朔一听,就知道是自己那小兔崽子惹的事。等他们一回来,不顾得柳知秋父子与樊墨轩还在场,就揪住了小兔崽子的冲天髻另一手往他屁股上招呼。
小孩子哪有个没被父亲打过的,偏偏荣兴桀自小被大伙儿都捧在手心里呵着护着。头一次给扒了裤子打,竟还是在两个刚认来的弟弟面前,这让他脸往那儿搁!
咬着唇死命地不发出声音,眼睛却是泪汪汪地瞪向荣仓朔。其实荣仓朔还不是碍着顾彻析还在一旁坐着,不打两下孩子,那人哪肯作罢。一巴掌一巴掌打得是响,却都是手上控制着力道,不怎么疼的。
好好教训了一顿小兔崽子,荣仓朔按着他交代的从他床下摸出了那枚玉佩。一人掌着灯在荣兴桀的屋子里,玉佩拿在手里掂量了一番,竟突然觉得眼睛有点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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