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声,黄沙覆面。
狂躁的风卷起狂躁的发。方兰生一路颠簸,终于快要赶到尚书府。还没来得及寻找龚罄冬的踪迹,便见前方一队人马往树林里追去。
方兰生想起上次他们从这边逃亡,立刻调转马头,打另一条小路狂奔而去。
小半柱香的时间后,方兰生终于在一个路口堵住了龚罄冬。
龚罄冬起初只顾着回头看身后的人有没有追上来,丝毫没察觉前面路口上的方兰生。
直到感知到一道炽热的目光,龚罄冬转头看去,顿时愣在了原地。
方兰生骑在马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龚罄冬还没开口,方兰生已经伸出一只手:“愣着干嘛!快上来啊你!”
身后追兵越来越近,龚罄冬来不及多加思考,也没时间矫情,立即拉过方兰生的手翻身上马。
“驾!驾!”龚罄冬的手环在方兰生腰间,两手握紧了缰绳,恨不得这匹马立刻化身千里良驹。
“你为什么要来?”龚罄冬的声音被呼啸而过的风分割得有些不真实。
“那你为什么要来?”方兰生也不甘示弱,大声吼着。
龚罄冬沉默半晌,道:“贺小梅假中毒,是我告诉屠龙堂的。昔年恭狩之战,也是我出卖的情报。两年前情报司早就查到了屠龙堂的重要消息,是我瞒了下来。上次遇险我装作腿瘸不愿意回教,是因为屠龙堂那时正在攻打南方的江由教……”
“你是内鬼,这些我知道了。”方兰生打断他,“说我不知道的。”
龚罄冬一噎,忽然笑了起来,摇着头道:“小兰兰,真的是不管什么时候,你都爱和我拌嘴。”
方兰生没听他讲话,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忽地心中一酸,道:“元芳、李马哥哥,都是你找来的对不对?”
龚罄冬又是一阵沉默,直到方兰生憋不住,偷偷转头去瞧他。
龚罄冬用下巴把方兰生的脸抵回去,不让他转头,自己将头搁在他肩窝处。
方兰生脊背一僵,正欲说话,却听龚罄冬闷闷的声音传过来:“是又怎样呢?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带着我投奔水仙教,她告诉我我的父亲已经死了。可我却发现我的父亲没有死,他叫南宫残红,他是屠龙堂的人。我为了救他去往屠龙堂,可屠龙堂的人给我喂了毒……一个月一次解药,否则生不如死。”
“上次你在我房里见过的血,不是我受伤了,而是我晚了几日没去拿解药,毒发时七窍流的血。”
“否则你以为,为什么十四岁那年我突然对□□那么感兴趣……”
“我是想,我自己成为了□□方面的高手……就可以破解自己中的毒了……可我太天真了,即使我知道了□□的配方,我也拿不到材料配……因为其中一味药,正是沧澜花果。”
“这次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所以我趁屠龙堂攻进水仙教之时到屠龙堂地宫去。我本来是去偷沧澜花果的……我本来是想……解了毒,一个人逃远一点……”
“可我发现了屠龙堂的秘密……”
龚罄冬闷闷地咳嗽了两声,方兰生甚至能感觉得到肩上因为他咳嗽引起的细微震动。
“小兰兰,你要听好了。屠龙堂图谋的大计,是谋朝篡位。但司马渊此人跟屠龙堂的关系不一般,司马渊似乎有自己更深的想法……而且,在水仙教中,还有人与屠龙堂有密切来往,且此人地位不低。”
“你要记得……咳咳……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咳咳……哪怕、哪怕……”
龚罄冬的声音越来越小,刺耳喧嚣的风中已经难以听闻他的气息了。
肩上一沉,方兰生惊诧地侧头,见自己的肩头已经全然被血染红,而龚罄冬的头颅低垂在他肩上。
“肥冬!肥冬!”方兰生吓得魂飞魄散,拉紧了缰绳。直到龚罄冬倒下的这一刻,方兰生才听到一切一切来自外界的声音——那些被风声掩盖住的,后面追兵的声音。
他们手里的,是十几把弓箭。
而龚罄冬的背上,是近十支箭矢。
【二十九】
突然之间,一支箭飞速射向马后腿。马儿仰天嘶鸣一声,然后轰然倒地。
“呃啊……”方兰生和龚罄冬摔在地上。
方兰生立刻转身抱起龚罄冬的身子,却见他背上全插着箭,竟是连个下手的地方都没有。方兰生只好环住龚罄冬的肩,一边摇晃着他的身子一边哭喊:“肥冬!肥冬!肥冬你不能就这样死了!你还要给水仙教一个交代!你不许就这样死!”
摇着摇着,龚罄冬果真被他摇醒了。
龚罄冬咳了两口血,目光幽幽瞟了眼不远处已经快追过来的追兵。他对方兰生虚弱地笑了笑:“你想什么呢……我还有九转还魂金丹,哪儿那么容易死?”
方兰生瞪大了眼,还挂了两滴在眼眶上,问:“在哪儿?在哪儿?九转还魂金丹在哪儿?”
龚罄冬背上疼得微微拧了拧眉,继而道:“我没力气,你帮我拿一下。就在我怀里,一个红色的瓶子。”
方兰生立即拿手背抹了抹眼泪,伸手在他怀里掏,手忙脚乱地拿出一个小红瓶。方兰生急急打开瓶子,从里面倒出两粒赤红色的药丸,喂给龚罄冬。“你快吃,你快吃!吃了我们快跑吧!等解了毒,你不用一个人逃!我陪你一起!我们一起!”
龚罄冬笑眯了眼,却没有答话。
追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方兰生搂着龚罄冬的肩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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