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妖哭得声音嘶哑,半晌喘不过起来,由尘看得着实有些心疼,便挥了挥衣袖:“行了,我又没说要赶你。”
不可置信地抬头,举起袖口拭了拭眼角的泪花,小猫妖怯怯问道:“真的?”乌黑的眼睛仿如画了朱丹。
由尘淡淡地点了点头:“不过,你要告诉我,谁告诉你紫蒲藤可以修缮廉君的心莲?谁又带你去了南岳山?不过半日而已,你这三百年的小妖能有这般能耐?”
淡金色的眸子忽然眼波万千,绝色的容颜毫无情绪,仿如雪莲冻入深渊。
他倏地转身,背对小猫妖,极力克制地吐出一个字:“……说。”
小猫妖浑身抖如筛糠,在漫天的雪海之中,额角冒出细细的冷汗,唇上甚至吓得显露了猫儿的胡须。
他知道,由尘每逢真的动怒便会转身背对他们,因为,动真气的由尘是鬼煞修罗——
从脖颈的皮肤开始,一朵朵艳丽的红梅花印缓缓显露,若灵蛇一般蔓延至全身,甚至那张绝色的冰冷脸颊。
方才,那纤长雪白的脖颈处,正有一朵淡色的梅花。
小猫妖伏在雪地上克制心底的恐惧,眼角的泪也忘了落下。
“是……是乌芃告诉小苗的。昨夜心莲断的时候,我怕尘哥哥责骂,就跑了出去。结果,在梅山下碰见了乌芃,他告诉我紫蒲藤可以修缮断了的莲枝,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跟他去了南岳山,直到现在才回来。”由尘微微侧了一下头,眼角斜睨着雪地上那抹黑色的衣角,脖间的红梅花印记已经隐隐淡去。
“那你又如何被清乾仙君追杀?乌芃呢?你莫要告诉我,是你自己回来的。”由尘又道,侧转了半个身子。
小猫妖畏畏缩缩地直起身子,怯懦地说:“乌芃把我带到梅山下就走了,我也不知道,那个仙人还是追了过来……”
闻言,由尘冷笑一声:“你当紫蒲藤是什么?我酿的‘清冽香’?今儿个饮完了,明日再取就是。那可是清乾仙君的灵物,凡人服了可脱凡胎,妖魔吃了可得千年修为,纵然是一般的花花草草,沾得一丝灵气便可化作人形,你说他能不追?”
说完,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小苗,你怎的这般糊涂?”
由尘一边说着,一边俯下.身将小猫妖扶了起来,吓得小猫妖缩了缩脖子。
他拍落小猫妖身上的积雪,一张圆润的小脸双颊冻得惨白,微微泛着大哭过后的红潮。
“乌芃是谁你难道不知?他见不得我已不是一两年,何况我们是妖,他是道士,他的话你怎可轻信?”
由尘凤目微垂,言语中虽是责备,心底的怒意却已消了大半。
“可是,君哥哥的心莲……”
“还执迷不悟,”他打断小猫妖的辩解,“这事难道我不会处理?是被我责骂一顿好,还是丢了性命好?纵使你有九条猫命,也不够清乾仙君杀百回。还是说,你尘哥哥这般没用,连你君哥哥的心莲都修不好?”
小猫妖瘪了瘪嘴,唇上的胡须抖动了两下,有些不甘地说:“难道尘哥哥又要去求天上的那些老头子?一个个迂朽不堪,看着就让人讨厌!我不想尘哥哥再去那个地方了。”
由尘的身子僵了一下,一点朱唇溢出一抹苦笑:“你再讨厌,也是尘哥哥的事,此次就当你误信妄言,下不为例。”
说着,将冻得全身冰凉的小猫妖抱入怀中,纤长的手指拂过小猫妖的上唇,几根猫儿胡须便消失不见。
“回去了,既然紫蒲藤在手,也省得我去仙界。小苗,此次我也不罚你面壁思过,给尘哥哥乖巧一些日子就好。”
小猫妖沮丧地垂下头,点了点,搂着由尘的脖子,依偎进那散发着冷香的怀抱。
漫天飞舞的大雪中,梅树之下,只零星露出三三两两散落在地的朵朵梅花,未来得及被雪海完全掩没。
第二回
长生池边,湖心亭上,院落灯火阑珊。
“怎的又在发呆?世人只道书呆子,我可从没听过对着一池碧水也能呆掉的。”略微调笑的声音,却仍旧冷冷清清。
倚坐在纱帘旁的青衣男子微微回头,面若莲花,虽不如声音的主人姿容绝色,却脱俗温婉,自有一番温文尔雅的气质。
“不去酿酒,不去招呼客人,来我这做什么?”青衣男子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不甚利落,好似许久未有开口说话。
“还在怨我将你招回?你也不想想自己的心莲出了何事,我若不先将你招回,紫蒲藤浑厚的仙气,你那朵小莲又怎承受得起?”由尘侧坐在他身边,伸手撩开一些落在膝上的白纱。
复又抬起头,淡金色的眸子看着青衣男子道:“三年,廉君,该醒一醒了。”
青衣男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眼看向大雪纷飞的长生池,池塘不大,却奇异地开满了一池的紫红莲花。
莲叶翠绿,花骨挺立,在飞舞直下的皑皑白雪下,露出寸寸的红红绿绿,而池中心的那朵莲花,却散发着幽幽的萤绿光芒。
“有闲情对我说教,不如想想法子怎么躲过清乾仙君。若是要离开,你带着小苗走便罢,我要留下来。”
扬了扬嘴角,由尘垂眸,似是偷笑,又似是窃喜,总之浅浅淡淡,让人分辨不清。
绝色清冷的容颜飘渺在轻纱之中,似梦似幻,似假似真。
“谁说要走了?这酒肆是我的,不是你的,怎有你赶我的道理?”顿了顿,忽而又道,“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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