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她,眼眸里写着的全是爱恨,爱极了才会恨,可恨到头来却终究还是爱。
本是贫苦人家的女子,却偏生的举世无双,十五六岁,本就是花一般的美好年纪,却只因结交了轻薄子,从此便可生复可死。
那一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死后一腔怨恨无处可泄,只得每每藏于桥下,当有青年男子途经时,便色诱那人生生拖他溺死在河里。却是终究不能也不忍对那害死自己的男人下手,恨透了自己却也无能为力。
这边走,那边走,只是寻花柳;那边走,这边走,莫厌金杯酒。
古往今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何况这世事太平,更是恨不得夜夜叫一声祸水,直扑上去对闹着脐上胯下的fēng_liú快活。
我端坐在椅子上,自斟自饮,刚刚还在翻云覆雨,颠龙倒凤,如火如荼的床榻上,现在只得一个小人儿闭目浅息。
地上伏着的人已是个迟暮老者,眉目间早已不见当年所谓的貌比潘安。
小红儿幻化成桥姬的模样,她问那人:“公子可还记得妾身?”声音好不幽怨。
“绿娘,你是绿娘?!”老者惊呼一声,浑身发颤。
“你可知那河水冰冷刺骨,妾身夜夜哭泣思念于你,你怎么都不来救我?”小红儿面目哀愁,泪水潸然而下,流出的当然不是真的眼泪,而是用彼岸花化成的血。
血渐渐染红了小红儿的脸,老者爬至小红儿脚下,紧紧搂住她的腿,哭喊道:“绿娘你饶了我吧,我不是真心要将你推进湖里,是我家那母老虎她不能容你,绿娘你饶了我吧,饶了我罢。”
哭喊声戛然而止,天下之大,却没有彼岸花毒不死的人,这显然就好比是那见血封喉的毒药了。
“薄情寡义,贪生怕死,这种人命,贱如蝼蚁。”我甩了甩衣袖,那负心郎早已不见身影。
我长叹一声,世人只知等闲变却故人心,却不知故人之心更易变。
“公子,”小红儿已变回原来的样子,堪堪露出两颗小虎牙来,真是个水灵灵的好姑娘,她说:“你的铃铛一直在响呢。”
“我听见了,”我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胭脂气重的我差点晕过去,“这一世竟落在了烟柳之地,还真是一世富贵一世贫啊,这轮回转世,倒也公平的很”
那日他落水我救了他,他说多谢公子,奴家名叫尚香,崇尚的尚,香气的香。
尚香。
十七八岁少年郎,脸若桃红飘着香。
☆、第二章
八千里路云和月,云月不知我心忧。
众人只道我找不到心上人儿心忧,殊不知我找到了心上人儿心亦忧。
从前还没找到靳尚,我就想此世又不知他姓甚名谁,长得是何模样,奈何脚镯只有一只,我手下上万小鬼却都用不上,不知这一世是否还找得到他,是否找到他时他又要命不久矣。又想到我现在也是一城之主,全城大大小小妖魔鬼怪全都由我管理,不时还要应对一下人鬼之战啦,仙鬼之战啦等等,占用我不少时间,真真令人好不心急。
待找到他时,我又想,前一世他还念着我,这一世却彻底不识得我!不过罢了,反正他前几世也不曾喜欢过我,记着也着实没什么用。但又想我有什么法子让他喜欢我呢,我着实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找到了也不知究竟要如何下手,真真是要急死个人。
此时月朗星稀,着实是个直捣黄龙洞里开花的大吉之日!大红灯笼高高挂的相公馆,你来我往,声色犬马。
相公馆如今的头牌名叫尚香,能歌能舞,擅棋擅书,又长得是此人只因天上有,生生勾走了一颗颗七巧玲珑心,惹了无数魂牵与梦萦。
这事谁都知道。
“尚香喜欢他之前的师傅,望月公子。”小红儿告诉我的这件事,却不是人人都晓得的。
我仰望苍天,蓝蓝的天空白云飘,白云下面我咆哮:“天道不公!苍天无眼啊!”
那一世我才找到他他便死了,这一世我找到他时他才十六岁,怎得竟又有了心上人?!难不成只能是他一出生我便遇见他才能行吗?!
古人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古人还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于是听信了古人教训的我,点了望月的牌子。
招呼我的相帮面色十分古怪,直到我进了望月的阁子时他还在贼眉鼠眼不明含义的笑。
望月坐在床上,穿了一身不知道是什么颜色反正不是白不是黑也不是灰的长袍子,头发也是披散着,妆也不怎么精致,着实是不怎么像样。那望月公子,据说是几年前的头牌,这几年因着年纪大了便渐渐失宠了,其实也就二十三岁,但这娼馆中,本就这样朱颜易老。而当我真正见到人才明白,望月不是变老了,也不是变丑了,而是,身材实在变得太挺拔,容貌也太有棱有角,与我相比,不论是身材还是容貌,我不似个要来干别人的,反倒似个来被人干的。难怪那相帮那样笑,你想哪个嫖客敢嫖一个比自己还威武雄壮的人?心理上与生理上都难以承受。
“公子果然是个生人,”望月横了我一眼,语气清冷,“我还寻思着呢,怎么还有人点我的牌子。”
“我来替你赎身,你可愿走?”我刚想了一下,既然他在这里混不下去定是想离开的,我正好卖他这个人情,一来支走这个情敌,二来我对他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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