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那么一点点力气,莎乐美和约翰就换了角色。
陈衍低下头去,试探着在他嘴唇上吻了吻,想尝尝那张嘴是不是冰凉的。他的嘴唇离开齐安东时才骤然醒悟,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多地做出难以理解的举动,就像身体里长了第二个灵魂。
齐安东的嘴唇是温热的,带着酒气,陈衍叹了口气。他从没起过杀他的念头,就在刚才,在他最恨他的时候,想到这个人要死在面前,他也没有丝毫畅快和愉悦。
“我是要报复你的,”他对齐安东说,仿佛有看不见的谁在阻拦他、不让他报复似的,“我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害你。”
他捏住齐安东的鼻子,齐安东喘不过气,忽然睁了眼睛。
但他这次没被吓到,他已经能判断齐安东什么时候是醉的,什么时候清醒,他已经对他这么熟悉。
“陈衍……”齐安东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半,忽然打了打鼻子上的手。
他松开手,齐安东又勾住他的脖子,放软声气,说:“我对你够好了,我照镜子……照镜子觉得我长得也挺好看的……可你,你不肯喜欢我。”
这也就是醉了,他要清醒着,绝不会用这样低下的语气和陈衍说话。
“我这么好一个人,我,我还稀罕你,可你不要我的喜欢,你不要我,只要钱……陈衍,你真没良心。”
他说着话,眼神失焦地看着陈衍,竟然有七分委屈。
陈衍被他拉低了头,面上冷笑,心想是啊,你有多好我比谁都清楚……
要不是知道你上辈子是怎么对我的,要不是今天你又露出马脚,我还差点信以为真。
第37章 37
齐安东再没有提起那个晚上,那间会所里发生的事也就像进了结界,走出门后再无法宣之于口。
陈衍猜测齐安东有点儿后悔,因为回想起来这件事显得格外幼稚,不是齐安东平日里撒泼耍赖那样的幼稚,是彻头彻尾的情感上的不成熟。
他们也不再吵架,齐安东更多地支使他做这做那,和使唤钟点工没什么两样。他们看上去相安无事,只有每天夜里快入睡的时候那件事的阴影会显现出来,让陈衍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原谅他,同时又更加害怕他。
韩天纵没有再问他和齐安东的关系,他不知道为什么,李启风也没有追究,每个人都像失忆一样。陈衍乐得做缩头乌龟,装无事发生,一片虚假太平。
他师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和倪正青的关系渐渐近起来,陈衍从倪正青口里偶尔也能听到师弟的近况。
他心里其实是有点愧疚的。他曾经答应帮师弟劝说倪正青,最后却因为自己的麻烦完全忘记了。倪正青是个好人,师弟和他记忆中的虽然不太一样,对他却也没有亏欠,现在他们俩的误会解开了,一桩事了却,他挺高兴的。
陈衍不再和齐安东出门,越来越多地和朋友一起聊天闲逛。像夜幕忽然被撕裂,晨光让他认清过去那段时间是多么危险。
他曾经吊在悬崖上,而齐安东是拴着他的唯一的绳子,只要这条绳子断了,他就会粉身碎骨。现在则不同,他尽可能多地往身上拴绳子,以后和齐安东的联系斩断了也能更好地过下去。
之前常常相聚的编剧们联系逐渐少了,但他和韩天纵、李启风、倪正青成了更加熟悉的小团体。他们甚至会一起逛街,给要搬家的师弟买家具。
陈衍和李启风是主动去帮忙的,倪正青却是百忙之中被韩天纵生拉硬拽过来的。
他们浩浩荡荡逛家居城,东西搬了好几车。陈衍眼看着他师弟把倪正青指过的每样东西都买了好几份,忽然又有一件处在迷雾中的真相被揭开。
原来遍地都是痴心人,为情所困。
“你买这么多花瓶干嘛?”李启风皱眉,“你要开花店?”
韩天纵一把把他手上的花瓶抢过来:“好看,多买几个,当装饰。”
陈衍侧过头,旁边碗碟茶杯台灯,也是复制粘贴一样堆在一起,所有东西都是一式多份,只有倪正青,独一无二地站在那里,眼神放空看着别处。
看吧,就连他师弟这样精明的人也会变得简单笨拙,心思一望即知。
李启风不懂他信,可他一点不信倪正青也不懂,但倪正青分明和洪子珍在一起,而韩天纵和洪子珍还有大学时合作的情谊。
他甩甩脑袋,把这些繁杂的想法清空,这几个人实在是一团乱麻。
正因为他对他们关系的猜测,所以没多久他在饭桌上同时见到倪正青洪子珍和韩天纵的时候,无声地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
饭局洪子珍做东,说是聚一聚,聊聊剧本。这个由头牵强得很,同为编剧的韩天纵在,洪子珍说是大学同学一起吃顿饭,毫无牵扯的倪正青也在,他又说要托他帮忙说服齐安东接这部片子。
完全是生拉硬凑起来的一桌饭。
他们吃吃聊聊,韩天纵一如既往不停跟倪正青搭话,而倪正青只要有机会就撂下他跟洪子珍和陈衍聊得起劲。
渐渐的韩天纵也觉得不对头了,笑着举起杯子,一通客气,顺口问:“正青哥和洪导也很熟?”
倪正青没说话,洪子珍点点头:“正青的弟弟在我手下做事。”
韩天纵恍然大悟,面色缓下来:“我都不知道正青哥有个弟弟,他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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