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菜可以很简单,”她低头洗菜,“不一定非要煎炒烹炸。”
霍杨赶紧撸了袖子,“这种低级活儿我来。”
虞良月并不和他推让,于是撒了手,切了腊肉和蒜瓣,然后在电饭煲的内胆壁上抹上一层油。霍杨洗完菜转身,看到她拿着根筷子,顶住了电饭煲的“加热/保温”开关。
“……”霍杨愣了愣,“这是什么原理?”
虞良月道:“如果开关弹到‘保温’上,电饭煲就会停止加热,顶住这个开关能一直加热,可以炒菜……唔,你看。”
电饭煲内胆里开始滋滋作响,她扔了蒜瓣进去,头也不回地接过霍杨递的长筷子,拨拉了两下,然后把腊肉和小油菜放了进去。
油烟冒起,虞良月把筷子递给霍杨,让他慢慢翻炒,自己去淘了一锅米,并且时不时回来瞅一眼,倒点酱油和盐进去。
霍杨尝了尝,“咸了。”
“就是得咸点,一会要加水和米。”虞良月待到菜和肉都炒熟了之后,取下开关上的筷子,把水和米倒进去,调到正常的煲饭程序。她又拧开汤锅,把准备好的原料一一放入,又要了几勺糖抖进去,盖上锅盖。
霍杨盯着她看了很久。
虞良月擦了擦手,不动声色地掩去了腕部的颤抖,跟他说道:“等着饭煲好就好。我再做个汤。”
“阿姨,”他轻声说,“我来吧。”
虞良月默不作声,哆嗦着手烧了一锅水,“打个……打个鸡蛋。”
“我叫霍杨。”霍杨打了两个鸡蛋,“叫小霍就行。”
虞良月煮了一锅紫菜蛋花汤,手颤抖得愈发厉害,几乎拿不住汤勺。她急急忙忙地擦了手,“我去,我去拿……”
霍杨反应很快,立刻问:“包?”
虞良月点点头。他赶紧跑了出去,心里有些犯嘀咕,但还是把她的包从衣架上摘了下来。正准备跑回去的时候,玄关处发来了一声轻响,门打开了。
低头换鞋的叶朗刚一抬头,和霍杨打了个照面。
叶朗拎着鞋,放进鞋柜里,余光瞥到了霍杨手里明显不属于他的赭红色漆皮女包。他两条眉毛刚一皱,随即突然凝固似的,僵住了。
虞良月从厨房里走出来时,整个人已经抖成了筛糠。
霍杨看到叶朗目光越过自己肩头,定在了身后一处,心里暗道不好。
但他全无时间解释,连警告地瞪他一眼都来不及,风卷残云一冲,默不作声地把包往虞良月手里一塞,低声说了一句“洗手间在后面”。然后他转身,迎面顶住叶朗那两道冰锥似的目光。
“回来这么早?”
叶朗面色不善,“她怎么在这?”
霍杨镇定道:“路上遇到了,我就问你妈要不要来坐坐。”
他特意咬重了“你妈”两个字。叶朗没有说话,轻轻一眨眼别开了目光。他的脸上毫无表情,甚至连“冷漠”这种情绪都没有,身上笼罩着一层阴晴不定的低气压。这时候女人很快地从洗手间里出来了,身上已经不再发抖,但这点“正常”却更坐实了罪名。
她没敢抬头,死死抓着包,快步往门口走。
叶朗表情没变,甚至向旁边微微一侧身,让出了出门的路,但是当她经过的时候,那股他原本压抑着的负面情绪,突然朝她面门上山呼海啸地掷了过去。
叶朗冷冷地看着她,“以后别来我家。”
女人乱七八糟地收拾好自己,没命似的撞出了门。霍杨经过叶朗,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也大步流星地跟了出去。
“阿姨……!”他跑过去拉住她臂弯,掏出了自己的钱夹,从里面掏出了所有现钞,低声说,“您先拿着。”
“不要,不要……”女人一只枯瘦的手疯狂推拒着,推拒到一半,动作突然僵住了,一动不动。
她深深地佝偻下腰。
霍杨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上落了一颗很大的水珠,缓缓地滑落下去。他扶住她,悄悄地把钱塞进女人的提包里。
待到回到家里,霍杨看到叶朗正头也不回地往书房里走。他勉强忍了好久,才说:“一会过来吃饭。”
“不吃。”
“你闹什么脾气?”
叶朗漠然道:“别管我。”
“行,”霍杨气得一咬牙,“爱吃不吃。”
他转身回了厨房。
电饭煲已经跳到了“保温”,汤锅沸出来了一圈。霍杨先关了汤锅的火,掀开电饭煲的一瞬间,扑面的熟香涌满了整个空间。
书房里,叶朗打开了电脑和书。没过一会,霍杨端了饭碗过来,往桌上一放,过了一会又端来一碗汤。
“你妈做的。”霍杨说,“这是这段时间以来,还有接下来几个月最好吃的一顿。你看着办吧。”
叶朗愕然,“你让她进厨房?”
霍杨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她吸毒。”叶朗说,“你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住着,跟什么人在一块么?我知道那些……瘾君子,他们注射的时候共用针头,很容易传染病。”
霍杨眯起眼睛,和他对视。
良久之后,他一挑嘴角,走了过去,“那我吃。”
他刚转身走了两步,就听到叶朗在后面喊了他一声,“哥。”
“我看到你给她钱了。”
“这是我家的事,”叶朗的声音平静得出奇,也冷极了,“跟你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_(: 」∠)_攻这几年经历过非常不好的事(这个以后会慢慢说),变得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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