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起大落过,使李孝伯将世事看得极为淡泊。他深知那被众人所眼红称羡的皇恩浩荡、如沐春风不过是雾里看花、海市蜃楼。即便被称为‘心腹’,李孝伯却深知自己从未真正走进佛狸的心里。他早已将其死死囚锁。李孝伯秉着君君、臣臣,唯命是从、恪尽职守的原则行事,从未妄加揣测皇帝陛下心意,自然也从未僭越擅权,或许这才是为人臣的楷模。
“是,臣告退。”李孝伯转身离开军帐,眼前忽见一人,样貌甚是生分。暗自睥睨,只见那人身长八尺有余,隆准冷面,黑衣长靴,气宇非凡。而且仅在须臾间,那人便敏锐投还睚眦。心中一颤,李孝伯便低头疾步离去。
撩开帐门,那人呼了一声,“阿干。”而后缓缓走去。
“子玉?”拓跋焘抬头,向来凛若冰霜的脸竟洋溢起一阵和煦,“你回来了!可有好消息带给我?”
“我会空手而归么?”狄子玉抱以同样的浅笑,“第一次让我查胡夏在你军中的奸细,第二次让我查赫连昌的底细,”似是抱怨,又似是如数家珍,“你的尚书令刘洁、你的弟弟乐平王拓跋丕,现在这次就轮到……”
原来当年统万城之战的秘密手段,就是狄子玉。
“好了。”似是刻意在回避着什么,拓跋焘收起笑容,正色问道,“找到了吗?”
“人没有找到,但是找到一样东西。”狄子玉说着,便从袖管里拿出一张黄色道符。佛狸接过它,先是望了一眼狄子玉,而后垂头阅读那起张道符。
“虏马饮江水,佛狸死卯年。”心跳加速,拓跋焘缓缓念出道符之上那再也熟悉不过的字迹,“桃简居士?”
“对,就是他。他就是桃简居士。”
“哈哈……”佛狸哑然失声道,“这小东西,想用这种破玩意来诅咒我?”摇摇头,眼神里又覆满温存,“这是哪里找到的?”
“瓜步附近,”狄子玉淡定说道,“那儿到处都是撒着这种道符。想必那人是对你恨之入骨了。”
你恨我?你凭什么恨我?我对你百般娇宠纵容,你恃宠而骄铲除异党我可以忽视,你独揽朝纲擅权僭越我可以容忍,但你竟然勾结南宋岛夷,你竟然背叛我!
想到这儿,拓跋焘倏尔勃然而起,“我有一千个理由夷他三族,可他又凭什么恨我?”
“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狄子玉全然不顾佛狸正处于恼怒,一针见血并毫无保留得问道,“那会儿你让我带他走,说什么滚得越远越好,说什么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但如今,你又出尔反尔,要我替你找他。你到底安着什么心思?”
“我……”拓跋焘竟一时语塞。思索了片刻,继而缓缓说道,“因为杀他不解恨,让他就这么走了又太便宜他了。我要他活着,我要他十倍奉还给我!”
“但愿如此。”解颜开笑,狄子玉复而伸出手掌,“赏金。”
“现在只有这个。”佛狸取下耳垂上的青铜玛瑙耳饰交予狄子玉,眼望他面露嫌弃,佛狸便补上一句,“爱要不要。”
“要。怎么不要?!”狄子玉接过耳饰揣于兜里,“阿干你还有什么吩咐?”
“继续查。我要知道他的具体住处。”
我早就说过,你招惹上我,一辈子都别想甩掉!
第34章,桃简居士(下)
北魏太平真君十年,公元450年十二月,太武帝引兵继续南下。他派中书郎鲁秀发兵广陵,高凉王拓跋那出兵山阳,永昌王拓跋仁发兵横江。魏军所过之处无不残灭,城邑皆望风奔溃。刘义隆闻风丧胆,下令建康纂严。十五日,佛狸抵达瓜步,下令砍伐芦苇建造小筏,号称将欲渡江。建康震惧,内外戒严。刘义隆下令号召丹杨统内尽户发丁,王公以下子弟皆从役。
佛狸信步闲走于瓜步山附近的六合镇。虽然身着的是不知从哪抢来的汉服,头上也没有绑辫索,但周遭的黎民百姓一看到他,都不约而同的趋步避让,好似见到了死神一般。难道这就是气场?
“呔!来者何人!”眼前忽然蹿出一彪形大汉,燕颔虎须、豹头环眼,挥舞着长矛,“我看你这紫髯高鼻的,你是鲜卑人吧!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 ”怎么也学不来江淮官话,佛狸只能得操回他那夹杂着鲜卑腔的汉语,“我…… 我是羌人。”
“羌人?羌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 我刚从索、索虏的军队里逃跑出来。我要投奔大宋。”
“哦!那你可是弃暗投明啊!”那大汉听罢,神色稍有缓和,只见他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嗯!好极、好极!”
“这位壮士,”极其别扭得抱拳作揖,佛狸便开门见山问道,“请问桃简居士是否在这附近?”
“桃简居士?”大汉挠了挠头,“你找他作甚?!”
“哦……是这样的。”拓跋焘拿出那张道符,“我捡到了这张道符……”
“所以你想问他多讨些是吗?”那大汉似是心领神会,“居士他来无影,去无踪,我也不知他到底身在何处呢!”大汉又上前拍了拍佛狸的肩膀,“这位壮士,我知道你们羌人也被那些鲜卑索虏欺压已久,可这诅咒巫蛊有什么用?!拳脚棍棒才是真本领!要是让我遇上佛狸那个索头虏,我一定真刀真枪,操起大棒,砸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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