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灯亮了。
夜色低垂,让他们只有在很近很近的距离下才能记住对方的脸。
滨海城市夏季的夜晚比白天热闹,前来消暑度假的游人络绎不绝,童佑茗带着他走过人群熙攘的夜市街头,当他们不得已被行人分开的时候,他从前面转过身,像是电影里常常出现的令人心动的特写镜头,伸手拉住司峻的袖口,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拉着他慢慢走,背上是斑驳的霓虹。
他看着他,像是有温热的海水漫上胸口。
源自一种不需要理由的感觉,司峻总觉得童佑茗虽然对他好得无可挑剔,足够耐心和真挚,但他们之间好像始终缺少什么;他不过分依赖,不曾对司峻提过什么要求,不向他表达过抱怨和不满,一切看上去都太完美了,童佑茗性格严谨,私下里一定倾注了很多来维系和发展这段关系,可久而久之牵绊加深,他大概也会觉得累吧。
过度的小心折射出对关系的不信任。司峻喝了口啤酒,吹了一段不成调的口哨,心里不着边儿的想象着童佑茗面红耳赤痛痛快快的冲他发火是什么样子。
而被卷入奇怪妄想的对象此时蹲坐在海岸酒吧门口的石凳上,嘴里咬着插在鸡尾酒里的吸管,他们身后搭着一个四四方方、布景简陋的舞台,一个留着胡子的年轻男人正抱着吉他唱歌;他停一停,童佑茗歪头看着司峻手里翠绿色的啤酒瓶,他捏着东西的时候手背隆起细长而不突兀的筋脉,看上去漂亮又有力。
他心里莫名紧了一下,类似于敏感处被人搔痒时的连锁反应。杯底发出被喝光时的咕噜声。
童佑茗把下巴往蜷着的膝盖里蹭了蹭,忽然没头没尾的说,“那个……今天晚上……我准备好了。”
司峻一口酒从喉咙里呛了出来。
第26章
话虽这么说——
他俩也只是在海边旅店的大床上并排看电视而已。
十一点半时夜市散了,留下在空荡荡街道上独自彷徨的晚风,他们到海对面找了个简单干净的房间,轮流洗了澡,一起坐在双人床的床尾看娱乐节目,通往阳台的门敞开来,送进些夜里惬意的凉风,吹干了皮肤上余留的水渍,司峻没穿上衣,手臂和腹部的肌肉明显却不狰狞,童佑茗像在家里那样挨着他坐,可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容易受环境的煽动热血上头,对自己喜欢的人有渴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他这方面的经验少得可怜,临头来竟觉得无从下手,主动也不是等待也不是。
司峻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出他情绪的变化,指着电视里正在互动环节哄堂大笑的艺人们,说,“来玩游戏吧。”
他侧了身,一贯懒洋洋地将手肘撑在膝盖上,“猜拳输的人讲一个秘密。”
童佑茗正跑神跑得十万八千里,想也不想的点头。
电视里主持人喊“剪刀石头布”,他们应声出手。司峻是布,童佑茗是拳头。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输赢他并不往心里去,专注思考着自己该交换怎样的秘密。
他眼睛左右游移,手指磨蹭鼻尖是踌躇时特有的小动作,腮帮微微鼓起来,最后说,“我初中三年级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过女孩子脱衣服。”
司峻不怀好意的笑容看得他脸颊发烫,男人似乎是凑近了些,饶有兴致的,“你什么反应?”
童佑茗板起面孔,“没有反应。”
司峻忍着笑,在他的督促下猜第二次拳,结果不负期望的输了。
“我该告诉你什么呢。”
他语速缓慢,又像是自说自话,倾身贴在童佑茗耳边徐徐地吹了口气。
“——我硬了。”
司峻把床头灯关了,他们之间只剩下一层触手可破的黑暗。
童佑茗承载着骤然迸发的心跳,伸手撑着厚实的床单,没有逃避对方的亲吻,只是他的呼吸因为紧张而变得很零碎,顺着舌尖传来一股年轻而甘甜的味道,让人索取不够。
吻被刻意拉扯得很漫长,像绵柔的丝线悄无声息地攀附着神经,童佑茗有些不自然的拱起了腰,让他能透彻的感受到嘴唇厮磨时的热度,司峻咬他的下唇,像某种野兽求爱的信号。
——他总能掌控一切。可他又是温柔的,像是拉着他的手问他要不要走。
童佑茗彻底陷在对方身下,隔着昏暗的薄幕注视着司峻的脸,手指顺着侧脸黑白分明的锐利线条滑下来,仿佛这是他此刻唯一能诉说自己意愿的方式;身体被进入时猝不及防的疼痛让他勒住了司峻的后颈,生理性泪水硬生生的逼停在眼角,司峻却好像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他在关于童佑茗的所有事情上都显得谨慎过头,这似乎很不像他,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司峻一边吻他的眉心一边声音嘶哑的问,“我弄疼你了吗?”
回答是童佑茗鲜少主动的索吻,他濡湿的睫毛磨蹭着司峻的脸颊,轻声说,“没有……”
他甚至在四目相对的时候本能的露出个涩涩的微笑,“……你太好了。”
可他看起来太像是在哭了。
“一开始我不明白,后来干脆放弃去想了。”他埋首在司峻肩上,让每一次嘴唇的蠕动都变成吻,“也许只是因为……以前从没遇见过你这样的人吧。”
他听见司峻凝滞的呼吸,然后愈加用力地抱紧他,像是迎着什么失而复得的重逢,可他再也无暇去追问这份释怀。
次日,童佑茗在天蒙蒙亮时醒了一次,摸到身边司峻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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