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安容便走出屋门。屋子里就只剩下阿七一人,触景伤情,这赵明朗就好比是那不堪回首的景儿,此时的阿七不免又想到了自己三年前,被困在城郊别院,身边无人陪的惨况。唉,阿七晃晃脑袋,不愿再去忆及过往。
正厅,紫檀太师椅上悠闲自在地坐着一人,轻嗅茶香,细咂一口,浑身舒服酣畅。闻得脚步声,赵明朗抬头,爽朗一声,“安容!”道不尽的春风得意。
安容紧紧凝视对方的一言一行,似乎是无尽打量,赵明朗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稍显局促,“怎么了?今儿怎么这般看我?”
安容就站在赵明朗的跟前,突然间凝重的氛围,赵明朗干咳了几声,略略缓解下尴尬,只是他实在猜不出安容这会儿是怎么回事。
“三年前,你为何说他死了?”突然间的质问,安容双目猩红,大有大动干戈的架势。
赵明朗并无多大意外,既然人没死,安容就有极大的可能再次碰见那人,当年自己撒的弥天大谎自然就会有败露的一天。只是他没料到,会来得这么快。这当口他稍显犹豫,不知该从何说起,半晌才开口,“是他求的我。”
虽然早有防备,但安容亲耳听见这话,心还是重重疼了几下。他的娘子,在三年前——曾经抛弃过他。那自己这些年的醉生梦死,那人恐怕半点心疼都没有吧。
“他……求你什么?”安容整个面色愈发苍白。
赵明朗略略看几眼安容,如实陈述,“他说,他想离开这里,我就送他离开了。”
“他要走,怎不带上我……”
安容落寞转身,脸上的情绪悲恸欲绝,赵明朗瞅着茶几上的青花瓷杯,拿起再吃一口茶,“唉,孽缘啊。”无端叹息,他方才,竟有些同情安容。
安容回到西厢房时,阿七还在忙活自己手里的草条儿,聚精会神,安容走到他身旁坐下,贪婪地看着阿七,“阿七,你以后也教我编这个吧。”
阿七手里的草条抽出来,穿出去,灵巧无比,一会儿又一只小兔子出来了,阿七简单应下,“好啊。”
这声“好啊”,如同,安容的胸口起伏着巨大的喜悦,方才因为赵明朗那番话而倍感落寞的自己,此刻却因着自己娘子的这句允诺,而变得汹涌澎湃。
“阿七,我们一直这样过到老。”安容痴痴地等着阿七的回应。
这回阿七没有应声,良久的寂静,安容激涌的心也慢慢下沉。
后来的日子里,安容果真跟着阿七开始学起了编织,明明是双拿笔抚琴的手,却偏偏学起这种粗糙玩意儿,一双葇荑满是划痕,交织触目。阿七不傻,知道这人是故意如此,但自己已不敢再如当年,沉沦温柔,沦陷到深渊。
三年前,安容到底是赠了阿七一场空欢喜。让他往后的人生,都变得更加胆小害怕,不敢再轻易交心。
日子平静如水,安容想,只要人在身边就好,看得到,摸得着,就好。那些两情相悦的事儿,随缘吧。
安府门前的某个偏僻角落里,站着一男一女,女的正是梅香,男的正是几个月前还尚是主子的小孙。
“主……你怎么来了?”梅香惊讶。
“梅香,爷儿最近还……提到我吗?”
梅香心里害怕,左顾右看,就怕被人瞧见,于是领着小孙往远处走了点。
“您别来了,快回去吧。”
“这是怎么回事?爷儿惯着小陈也就罢了,怎的还把我们都扫出门了?那个人……是谁?”
梅香故意压低声音,“唉,就是我之前跟您提过的,那个二老爷,他死而复生了,这事儿蹊跷得很。”
哦,原来是爷儿醉酒时声声念念的阿七回来了。小孙又问,“我跟他长得真的很像吗?”
梅香沉默着点点头。
连梅香也觉着像,小孙经彻底失了魂,喃喃自语,“爷儿,他真是好狠的心。”
广陵城地广人多,什么三教九流都有,有体态端正的官老爷,自然就有衣衫褴褛的地痞流-氓。安府坐落的那条雨花巷,街边就有不少干些偷鸡摸狗勾当的小混混。
小孙把目光投向这些人,他现在只想干一件事。有些事,他得寻个明白。
阿七鲜少出府,基本都是闷在屋子里,要不就是侍弄那片小菜圃。那些小混子们在安府门前守了得有半月之久,才等到了阿七出府门。
一阵天黑地暗,阿七就被罩上黑袋,不知被带到了何处。
走了很远,大概是个荒僻之地,阿七双手缚后,被绑在一棵树干上。黑袋掀开,得见光明,阿七见到了几月前安容赶走的那个人。
“五十两,我雇人把你绑来的。”小孙笑说。
阿七双手被束,试着挣脱,无奈绳子捆得太紧,根本挣开不得,短短功夫,只感觉到手腕处的勒疼。
“你叫阿七?”小孙明知故问。
阿七蹙眉,“你是之前府里的人?”
“是啊,爷儿把我们几个赶出府的时候,你不是瞧见了吗?怎么,觉着无比威风吧。”
阿七大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面前的人为爱成魔,也许会杀了自己也说不定,想到死,阿七还是害怕的,“你要杀我?”
小孙抬起自己的双手,仔细地看,良久才细声说道,“我就是个梨园唱戏的戏子,我这双手可不是用来杀人的。”
如此阿七稍稍安下心,“那你抓我过来做什么?”
小孙茫然,“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刚进府的时候,爷儿可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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