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要强了一辈子,当年就算是知道以后恐怕要守寡,也仍旧要践诺嫁给生死不明的陈御史,再没想到从没出过错丢过脸,却在女儿的教养上跌了跟头,原先还口口声声同卫二夫人谈卫安的教养不好,她想到此节,恨不得咬了舌头,站起来厉声指着陈姑娘喊了一声:“跪下!”
陈姑娘半刻犹豫也没有,身体已经比脑子更快做出了反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涟涟的同陈夫人分辨:“我.....我就是想同她开个玩笑......”
卫安上一世的时候,最讨厌小姑子彭凌薇,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法子叫人过的不舒坦,再高兴的事由她嘴里说出来,那也变了味了。
成亲的头一天,彭凌薇就取笑她:“普通百姓家成亲,母亲也得哭上半天,可我瞧长宁郡主半点儿不舍也没有,嫂嫂,你莫不是哪里捡来的罢?”
是开玩笑的语气,但在喜房里那样一大堆人跟前说起来,好似就是拿刀子剜她的心,后来她才知道,有时候口齿之锋利更甚刀刃,捅你一刀,没有伤口又叫你心如刀割,偏偏还有苦难言。
这些人拿了别人的痛处来取乐,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你要是恼了,她们还要嫌你不识大体,略多说几句,就该觉得你阴阳怪气了。
她低垂着头听着方氏声音颤抖的去指责陈姑娘:“这怎么能是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传扬出去......”
想了想又住了嘴不说,巴掌不打到自己脸上是不会痛的,之前跟二夫人不痛不痒的就说当这事儿没发生过,是因为她知道就算是自己当没发生过,这普慈庵里这么多双眼睛这么多张嘴,是挡不住的,尼姑们平常活的不知多么惬意,可不就逮着了机会可劲儿在背后说人,她们寻常又经常进出富贵人家,要博得人眼球又要挑起话头,堂堂侯府千金偷东西这样猎奇的事儿,怎么会不当作稀奇事拿出来说。
一来二去的,卫七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只是之前知道,却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丢了脸面没了前程的又不是自家女儿,就算是后头卫安矢口否认说偷拿了东西,她瞧见卫安信誓旦旦的模样有些相信,却也没有太过往心里去-----既然没拿东西,却没一个卫家人出来替她说话,那说明什么?
说明卫家本身就是有暗病的,卫安拿卫家家教出来说事的时候她没出言反驳,也就是因为就算查明了玉如意真不是卫安拿的,那也照样有一场好戏可看-----不是卫安拿的,卫家人却没一个人出来替她辩驳,姐妹间不和睦也是必然的。
如此一来,这污名不过就是由卫安身上转到了卫家一众姑娘身上罢了,这戏还演的越来越好看。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她女儿也粉墨登场扮了一个角色,还是这样不光彩的丑角。
她气的浑身乱颤,却咬住了唇住了口不再说------再说下去,女儿明知道这个玩笑开了会叫人名声尽毁,却还是开了这玩笑,那女儿的名声也就毁透了。
缓了一瞬,她回头去看已经反应不过来的卫二夫人,压低了声音忍着气:“这事儿......少不得压下去,闹出了这事儿,你们家姑娘和我这个不争气的丫头就都毁完了......”
卫二夫人的女儿在定北侯府行三行四,如今都已经出了嫁,她倒是不怕女儿因为遭了连累嫁不出去,可也怕女儿在夫家也要因为这些妹妹们受气,皱一皱眉就点头,想了想朝卫安瞧过来:“小七......”
她叫出这一句,就说不下去了,
她看见一张苍白的脸,这脸孔的主人分明是她往日熟悉的模样,却又好似截然不同。
这脸孔的主人正在看她,但她的眼神却没什么生气,好似沉浸在了什么噩梦里,一双眼睛冷冷清清的没有丝毫情绪。
明明就是一个从不曾怕过谁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儿而已,卫二夫人原本也不喜欢她,就算从前有怜悯,那也是少的可怜。
可是她对着这样一双仿佛会说话一样的眼睛,忽而觉得自惭形秽。
卫安没注意到卫二夫人在说什么,她的眼睛在看卫二夫人,神思却飘得很远,仿佛只有一身皮囊留在此间。
按照她从前睚眦必报的脾性,这回的事抓了个正着,怎么也要卫五和陈姑娘不死也脱层皮,可是等到了现在,她又忽而不想这么做了。
上一世她惹人厌憎,或许有长宁郡主等人不重视她的缘故,可归根到底也是因为她阴狠毒辣,得罪了她的基本没好下场,那么这一世她退一步,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方夫人没等到卫二夫人表态,心里又羞又臊,看着底下缩成一团哭个不住的陈姑娘,咬一咬牙艰难的朝卫安道歉:“七小姐,对不住......实在对不住......”一面又转身疾言厉色的呵斥陈姑娘:“还不快给人家赔礼!若是这次的事真被你们给得逞了,你们晓不晓得就是毁了人一生了!你这么大了,连这个道理也不知道?!”
陈姑娘以手掩面,哭的已经不会转声,她实在没想到母亲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毫不留情的斥责拆穿自己,立在原地像是一根木头,道歉的话怎么也开不了口。
陈姑娘毕竟还小,没经过事,不知道方氏一片慈心,她对陈姑娘越是严厉,就越发说明她对这个女儿的好-----一方面固然是气女儿的行为,想着要她知道利害,从此改了这坏习性,二来也能叫卫安和卫二夫人看着消气。
卫二夫人显见得有些不安,垂了手拽住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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