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平上前重重拍了一下白玉生的肩膀,眉开眼笑地赞道:“白小兄弟,干得好!先前真是小瞧你了!”
白玉生身子歪了歪,随即谦虚腼腆地笑了笑,“朱大哥过奖了。”
此时,随着韦一寒的败落,六大门派弟子精神大振群情激昂,反观落魂谷杀手则是群寇无首失了斗志,场上形势顷刻间便发生了惊天逆转。
不多时,落魂谷杀手便溃不成军,一败涂地,为正派弟子一一斩杀。便连韦一寒也在混战中伤重而亡,断了生息。
白玉生张望半天,发现人群之中的穆青山,不由满心欢喜地跑上前,带着几分邀功的心理讨好地唤道:“穆大哥。”
穆青山心情复杂,缓缓吐出三个字:“白玉生。”
不是质问,也非试探,而是陈述。
别人或许不在乎白玉生的身份来历,单凭他刚才大义凛然的作为便能视他为自己人,然而穆青山却不能不在乎。面对此人,他只有遭受蒙蔽与欺骗的悲愤与浓重的失望。
白玉生脸色一变,正待分辩,却被离魂宫里呼啦啦涌出的一群人打断了。
只见十多名怒海帮弟子从离魂宫里押出一个人来,那人只穿一身素白如雪的单薄里衣,面色比身上的白衣更要苍白三分,脸上神情呆滞空茫,一路被人架出来时修长削瘦的身体不停打着颤,脚步虚浮踉跄,几乎难以成行。
旁边一名弟子十分兴奋地大声道:“帮主,这个妖孽被我们抓到了!”说着将白衣男子用力往前一推。
白衣男子全无反抗之力,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徐万泽眼中一亮,大喝一声:“好!”
“兰舟!”穆青山一见之下心中大急,一个箭步冲上前,将顾兰舟从地上抱了起来。
顾兰舟浑身猛的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惊恐的哀鸣,发了狂一般挣扎踢打起来,犹如被囚的困兽,口中嘶声叫道:“混蛋!你放开我!放开我!”。
穆青山心中骤然紧缩,臂上用力,将他紧紧圈在怀中,连声痛道:“兰舟,是我!不要怕!我是爹爹!”
顾兰舟身上又抖了一下,接着停止了挣扎,缓缓抬起头来,睁大失神涣散的双眸瞪着穆青山,脸色苍白透明,仿如薄脆的冰雪,一触即碎。
旁边聚集的所有弟子不知怎的,心中泛起古怪的异样情绪,不约而同屏住呼吸。
便连先前将顾兰舟押解出来的怒海帮弟子也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看着,顾兰舟是韦一寒的徒弟,那便也是罪孽深重的奸邪之徒,可眼睁睁看着他与穆青山如此,心里又莫名觉得有些不忍。
许久,顾兰舟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眼中刹那决堤一般流出泪来,“爹爹,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穆青山心痛如绞,不由自主低下头,亲吻他迷蒙的泪眼与湿冷的脸庞,哑声低喃:“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顾兰舟泪如雨下,哭得说不出话来,反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像孩子一样依偎在他怀中,却下意识做出回应,去吻穆青山生出铁青胡茬的下巴。
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恰如晴天炸响一声霹雳,围观之人俱都瞠目结舌,震撼非常,几位掌门则是深深蹙起了眉头。
白玉生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尖利的指甲深深刺入掌中。
便连朱平与魏良,也有如雷劈一般定在当场。
“妖孽!荒唐!真是不堪入目!”
徐万泽蓦地连声喝骂,随即痛心疾首地斥责:“青山,你被这孽障迷昏了头脑么?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违背伦常的丑事来!”
穆青山背脊僵了僵,却未立即应答,只默默除下外衣,给浑身冰冷的顾兰舟穿好,这才抬起头,一字一顿,坦坦荡荡:“徐帮主,青山俯仰无愧天地,行事无愧良心,我只是喜欢兰舟,仅此而已。”
徐万泽嘴角抽了抽,脸色难看异常。
眼睛看到穆青山与顾兰舟亲密无间形同恋人是一回事,听他亲口承认喜欢顾兰舟则是另外一回事,满场之人当即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顾兰舟则是破涕为笑欢颜绽放,痴痴地凝望穆青山,仿佛天地间只剩了自己与他两个人。原本身上冷得彻骨,此刻心中却好似燃起了一把火,温暖了他几乎僵死的四肢。
他知道自己今晚必死无疑,可是死前能听到穆青山这句话,他便可以含笑九泉了。
穆青山拥住顾兰舟,在他额上无比宠爱疼怜地轻轻一吻,然后将他放开,面朝在场所有六大门派弟子,沉声道:“诸位,兰舟杀过人,可他没有滥杀无辜,所杀之人并非无辜百姓,皆是曾经为非作歹的邪恶之徒,青山可以人格担保。若诸位不相信青山所言,一意诛杀兰舟,青山愿意以命抵命,代他受死!”
说罢重重一掌拍在自己胸口,随即“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单膝跌跪于地。
见此情形,人群哗然。
顾兰舟杀过多少人,所杀之人是歹徒还是平民,在场之人皆无从得知,但顾兰舟杀害徐昊天之事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连他自己也早在十年前就已亲口承认。然而此时此刻,穆青山不单继数日前为他“澄清真相”后再次为他辩白,更要为他以命相抵,以身代过,抛开顾兰舟是否罪孽深重不谈,只穆青山这番舍生忘死情深无悔的举动,便不能不令在场之人动容唏嘘。
顾兰舟犹如万箭穿心,带着哭腔叫道:“爹爹不要!我不要你替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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