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锦也切好了自己餐盘里的牛排。
他敏感地发现沈淮一其实并不多喜欢——并不多感兴趣——这个话题。也许心理医生并不觉得这一段经历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吧。但是他又感兴趣什么呢?他的专业?他的收入?他的兴趣爱好?
从上一次离开到现在,没有时间做很深入的调查,他现在就光知道这个医生学识渊博——意味着他最好不要随便在对方面前掉书袋,以免出洋相;对他颇有兴趣——但得了,他总不可能为了一个答案把自己打包打包送上对方的床。
苏泽锦在心里进行着无意义的吐槽,吐槽的同时也并不放弃思考,在不算冷场的几秒钟停顿之后很快找到了下一个对方也许感兴趣的话题:
“说起来,医生,在我们最开头见面的时候,我觉得你挺眼熟的——”
沈淮一笑起来:“苏先生在国外的时间经常去酒吧吗?”
苏泽锦也笑起来:“可惜我面前坐着的不是不是火辣的女郎。不然你就可以回我一句‘小子,现在这个搭讪方式太落伍了。’”
沈淮一细细嚼了口中的牛肉,咽下喉咙后,才拿餐巾微拭嘴角:“我看过一本书介绍,说一个人能在世界上找到十二个相似的人。不过也许,我们确实在哪里见过……”
只是在哪里见过的话,怎么解释沈淮一会哪怕摔一个古董也要救他呢?那面镜子看上去品相不错,如果真是魏晋时期的古董,至少有个几十万吧,心理医生都这么有钱吗?
苏泽锦对着沈淮一笑了笑,在低头吃东西的时候这样想着。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这整件事情。不管是沈淮一对他的态度,沈淮一的行为还是其他……之前听沈淮一说对他有兴趣还没什么感觉,现在要撬开沈淮一的口,事情可真就一下子复杂起来了。
现在这样的进度太慢了……
电话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苏泽锦将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歉意地对沈淮一说:“抱歉,朋友的电话,先离开一下。”
沈淮一微笑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泽锦站起身将腿上的餐巾放在座位上,走到餐厅的露天阳台上接电话:“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陈简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搞定那个男人了没有?”
苏泽锦回头看了一眼座位上的沈淮一:“很遗憾,对方大概觉得我挺无聊的。”
陈简的笑声传来:“这可不像你之前说的啊,对方不是对你有意思吗?”
隔着玻璃窗与璀璨的灯光,苏泽锦看见沈淮一端起杯子,低头先嗅了嗅红酒,喝了一口后又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袖子,他并不因为自己一个人坐着而感觉着急、无聊,他双腿交叠着,两手交叉放在腹部,目光落在餐厅中央的钢琴上,似乎正在倾听音乐……
他桌子上的餐具、他盘子中的食物、他身上的衣服乃至配饰与发型,都昭示着这个人的品位与风格。
“(完美)……”苏泽锦喃喃自语。
“an(迷人的男人)?”陈简在电话里笑道,“兄弟,你真不是个同的?”
“——我是在说他的行为举止。”苏泽锦说,“从头到尾时代贵族的模样。”
“所以?”
“所以,我好像突然想到了取悦他的方式。可见有一技之长的重要性。”苏泽锦对着电话说,“另外——”他在玻璃窗外用手机拍了一张沈淮一的照片,发给陈简,“给你看看时代贵族的气场。”
“叮”地一声,短信发送完毕,苏泽锦直接将手机静音,在餐厅的露台上绕了一大圈,从另一个方向走进餐厅,找到了餐厅的领班:“我需要用展台上的钢琴弹奏一个曲子,现在这段《天鹅湖》马上就结束了,我不会破坏你们的计划,会继续弹奏下一节——”
“这不符合规定,先生……”领班带着职业的笑容说。
但苏泽锦打断了对方的话:“我在高中毕业的时候就在卡夫礼堂表演过——也就是说,不管我弹得怎么样,反正比你们现在的这一位演奏者好——你们如果不放心可以先派个服务员跟我上去,如果我乱弹,就把我赶下来。以及,”他掏出自己的皮夹,数出几张钞票,“点奏及钢琴使用费,多余的是小费,可以吗?”
领班的神情有些为难,但她已经没有立刻否决了。
苏泽锦扬起笑容:“女士,帮个忙好吗?我只是为了给我的同伴一个出人意料的晚餐。”
一系列的话终于打动了领班,她沉思了一会:“好的,先生。不过请让我们的服务员跟您上去。”
“当然,没有任何问题。”苏泽锦说。
这个时候,曲子恰好到一个段落,坐在琴凳上的钢琴演奏者走下来休息,领班上去和对方说了两句之后,对方好奇地看了苏泽锦两眼,就走到员工休息室休息去了。
苏泽锦则在几分钟后代替坐到了琴凳上。
他将自己的领带松了松,在钢琴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放松,将自己的双手、十指,轻触黑白色的键盘。
悠扬的乐曲随之响起。
苏泽锦轻轻闭上眼。他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琴键,思维则迅速地飘忽起来,就像他在高中三年时候的练习那样,他飞快地投入乐曲的怀抱,眼前出现了乐曲中理应出现的所有:繁花争艳、草地青翠、闪烁粼粼波光的湖水,在湖水中游走洁白又可怜的天鹅群。
它们在空中一圈一圈地徘徊着,躲避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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