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
少年懒懒的抻了抻背,慢吞吞转身,额心一抹朱砂艳泣如血。只见他缓缓漾开个鬼魅至极的笑,低低说一句:“瞧着你今儿个是不把我收了心不甘,也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只要不耽误正事,姑且就陪你练练……”语毕轻轻抬起手,灿白指端明晃晃似水珠,悠悠抚掌三记,款款笑曰:“小娃儿,放马过来?”
“你……不知天高地厚!”小童眼神一沉,粉嫩面皮生生布上一片阴霾,再不复之前的玲珑可爱。只见他足尖一点,身子如一道锋利的白光向着少年逼来,来势滔滔。圃苑里的蔓草被吹折了腰,惨烈万分,少年却是瞥了一眼,不再多言,冷冷的看着那小娃儿气势汹汹而来,却不躲不避,只静静立在那等着天童来收。
小童自是心有疑惑,但仍举高手中红缨金枪决绝劈下,岂料,以为的伤残状况却未出现,那少年只是漫不经心的凝视着他,水光莹然的身子借着月辉一照,竟仿似透明的连骨骼都一清二楚!
小童浑身一震,手中金枪已刺入少年肩膀,却不见鲜血喷出,而金枪所刺之处亦是轻薄如纸,一戳即破。小童愕在原地,握着枪杆颇有些目瞪口呆的样子,只见少年歪起头来嫣然一笑,眨眼道:“玩够了?那可轮到我了。”
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来。果不其然,下一秒小童只觉面皮一阵凉意扑来,一怔,发现对方正望着自己深深浅浅的笑:“水洗墨,感觉如何?”
“呜哇——!”小童扯开嗓子一嚎,豆大的泪珠子哗啦啦滚出来,竟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娇来,“你、你这死妖精,竟敢拿水泼我!呜呜……”
这次换那少年愣在原地:倒是没想过,神仙也能如此好欺负?禁不住摇摇头,俯身勾起他下巴仔细看,果然被方才那一泼弄湿了半边鬓角,他到底是初沾仙气,方化成人形的身子又出自墨中,虽说被薄佻白无意间画龙点睛,可是到底还是一具虚无的身子,给这池水一泼,不湿了色才怪……
少年叹口气:“我好声好气与你说你偏不听,末了,非逼我使出这等招数,如今成了这幅模样,我看你要如何回到那画上去才好。”
“都怨你都怨你!”小娃儿抽抽搭搭的嘟着嘴嚷嚷,“谁叫你不先说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没说吗?”少年闻言眉头一挑,戏谑道,“是我说了你也不听罢!连是妖是鬼都分不清楚,你不如赶紧的钻回画里再好生修炼个一千年……”
“你!你讲话怎能如此刻薄?”小娃儿不哭了,瞪着他,眼珠子直喷火。
一根葱段玉指不轻不重戳上他眉心,少年缓缓起身,扑了扑袖角上的拂尘,凉凉道:“就是刻薄,管的着麽你?鬼妖不分的东西……”
小娃儿这回连瞪的力气都没有了,干瘪着嘴角直抽抽: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怎么他方出道就遇上这么个孽障东西?纵使再不想认输他也不得不承认,若这厮真与自己动起手来,自己唯恐是一丝便宜都讨不到,如此一想更是郁卒。
“咦,怎么这会儿子老实下来了。”少年轻哧一声,睨视着他,小娃儿也不答话,只是羞恼的瞪住他,漆黑乌润的眼珠子瞪的浑圆。少年细长有致的柳叶眉微微一拧,动作略显粗暴的扳过那小娃儿的脸,水白指尖儿莹然如珠,月光下那指骨清晰的浑如透明一般。
只见他随手在那小娃儿失色的鬓角上一抹,一道红光快如闪电,一瞬即逝。再看去,先前沾水逊色的鬓角儿蓦地多出一朵殷红梅花儿来,端的是精美艳丽,衬着先前灵妙绝伦的笔触却不显丝毫突兀,反而相得益彰。
小娃儿这厢正是呆怔,那边少年已广袖翩翩袅然而去,隐入长衫中的赤足朦胧失真,远远看着,那举步的fēng_liú竟像是在逶迤飘着,美则美矣,却令人毛骨悚然。
小娃儿打个寒战,却见那人影停住不走了,登时脊背没出息的冒上一层寒气。但见那人影怡然自得的转过来,朱唇玉面,摇曳生姿的笑,调侃道:“对了,再若见面就莫要妖精妖精似的叫,竟将我与那下九流的畜生混为一谈,我听着着实别扭。你若还记恨着要复仇就尽管来,但是要记清楚了,我不叫妖孽,我叫虞秋水。”
“秋、秋水?”小娃儿张了张嘴,半天才不屑一顾道,“你如此阴毒,怎担得起这柔润温婉的名讳……”少年只是淡然一笑,慵懒的剔了剔指尖:“随你。”
说完便走,一步也不再停留。小童在原地又懊恼片刻,终是没什么招再使了,这才闷闷不乐的从地上爬起来,原地转了个圈,暖光乍现,消失时,人亦跟着消失不见。
云府的夜似又陷入一片祥和,仿佛刚才那短短的纠纷不曾被任何人察觉,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只除了黑暗里一双血红的眼睛。
虞秋水再回到梨花轩,床边的俏丽丫鬟尚美梦不醒,少年勾起嘴角邪魅一笑,步履过处阴风阵阵,吹的人骨头架都在打颤。
只见他行至雕花铜镜前,端端坐下,那方水光照人的镜面却不曾映得任何一个人的容颜。少年嘴角的笑意沾上一分薄凉,冷冷的凝视着镜面。却听珠帘清脆相击,似是被一双无形的手幽幽拨开,从那个角度正可看到少年细挑风致的身影,夹带着一丝莫名渗入的湿寒。虞秋水慢慢转身,看到那近在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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