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佻白敏锐的觉察到席间一时尴尬的气氛,却并未多做解释,只是淡淡的瞥了云衍怀一眸,见他神态亦有些不自然,却仍未失掉嘴角的笑意。
“知我者,果然玉缺也……”片刻,云衍怀倏然低低笑了一声,眼波流转间,已恢复往日的潇洒大气,摆一摆手朗声道,“罢了,上菜吧!”
“是,公子。”
最后一道菜上桌。满席惊艳。
那用金丝翡翠盘盛着的菜肴看似精致典雅,形状正如一朵华贵慵媚的牡丹,徐徐半开,娇羞中又带一丝晶莹。虞秋水怔了一怔,方才明白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官府牡丹——
以极品南海活鲍为底料,配以鬼斧神工的高超雕刻技巧,当金汤缓缓注入牡丹晶莹剔透的花瓣中,因为活鲍极度新鲜娇嫩,而金汤馥郁醇厚又佐以适度高温,故在浇灌而下的时刻,花瓣因热度膨胀,徐徐舒展开来,一道极品官府牡丹活鲍,上桌前也许还徒有其表,但这一刻,足够艳惊八方。
“……原来如此。”少年轻轻眯起一双妖娆含情的桃花眼,悠悠一叹,“云兄,当真是费心了。”好一道出类拔萃的“官府牡丹”,色香味俱全,即便不吃,看着也足够赏心悦目,更何况那材质昂贵至极……
想到那活鲍的由来,虞秋水眼波不禁一漾,似不经意般睨了薄佻白一眼。那人从头至尾都是一副秋水无波的脸,美则美矣,却未免有些清高仙意,令人望而却步。虞秋水轻轻一笑:也是,这样一个从头到脚毫无瑕疵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在这世上生存跌滚而不备玷污的,除非,他是这一片黑暗中,唯一一个伫立在塔尖上的人,那样的话,他脚下踩着的尸体会更多。
少年心中冷笑,眼神却温婉照人,殊不知他那样明媚又带一丝柔弱的神情看在其他几人眼中,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怎么会,那样像呢?
隅枕棠有些失神的望着他,尤其那一刻向着云衍怀徐徐盛放的一朵笑靥,清澈见底,眼神里是一望无际的纯良,像极了,记忆里那一个他……
那个人,笑起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好看。即便五官并不出色,哪里都是细细小小,瘦弱的像是风一吹便能折断。湿漉漉的眼睛总像含着泪,被他那样热切而期待的望着时,你会觉得一整颗心脏都在发烫,烫的只想用他的眼泪来浇灭体内沸腾贲张的血液。
会忍不住的吻他,吻那一双含着柔情蜜意的眼睛,将一干璀璨的星辰都聚拢在长睫之下,瞳孔之间。绵密的,热烈的吻,足够呵护每一场侵袭而来的黑暗……
隅枕棠望着少年秋水温婉恬静的侧面,隐在袖中的五指,颓然滑落进桌下。恨,越爱,才会越恨。越恨,就越抹不去那人的音容笑貌,抹不掉朝夕相对的温柔,抹不散任何过去存在的蛛丝马迹,即便,那人已不在。
他已不在。
“……都愣着做什么?我这金汤可是一等一的正宗,极品活鲍也是可遇不可求的,若是待会儿凉了再食,口感必定是要大打折扣的。”云衍怀笑了笑,伸手挟起一筷晶莹剔透的鲍鱼花瓣,筷锋一转,却是稳稳落在少年面前的鎏银白瓷餐碟里。
“我……”少年半张了唇,欲言又止,目光触到云衍怀那毫不做作的一腔热情时,似心软了一下,眼波倏的柔和下来。顿了顿,终于举起手中洁白的象牙筷,缓缓落定在盘中那一片莹润的鲍鱼上,挟了起来。
云衍怀一整颗心都提起来,满怀期待的看着他,只见那柔润如珠玉的薄唇缓缓张开,隐约露出内力编贝一般齐白的小齿,矜持的咬了一口,金汤浓香四溢,海鲜特有的馥郁挥洒其中。
虞秋水抬起眸嫣然一笑:“果真好味道。”
云衍怀脸上的表情,霎时如春暖花开,好不温情。
咔嚓一声,似是谁无意折断了筷子。循声去望,却只看到岱迹真冷冷的丢掉那一双断裂的象牙筷,面无表情道:“啊,不小心。”
众人善意一笑,不与置喙。
虞秋水望着自己盘中迅速堆砌的美味,却只是淡笑着饮茶,似乎再无意动上一筷,事实上他也的确只吃了那一口,足以满足云衍怀任何幻想的一口。
一双清冷的眸徐徐望过来,并不锐利,却带着一股沉静内敛的气息,令人无法忽视。虞秋水含笑抬眸,视线在半空中与薄佻白相遇,短暂的交接却似乎是冰与火的撞击。他微微眯起眼,向着那稳如泰山的男子慢慢地,用了极慢的速度绽开一抹笑,魅惑横生。
夜上浓妆,夜宴方散。
岱迹真竟破天荒的肯“纡尊降贵”入住云府客房,对云衍怀仍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看不顺溜,对其他人尤其隅枕棠,却平淡中又见和气。隅家两兄弟因为与隅枕雪久不曾谋面,故也留下来叙旧,而权思之本欲尽早赶回太湖武林盟,但又舍不下自家娇妻,这般一来二去,云府里竟意外的热闹。
华灯宝湛,梨花轩内的贵妃榻上横着一具少年雪白的胴体,一件碧翠如洗的袍子款款除下,露出削瘦却弧线柔润的肩头,渐渐向下,光滑如凝脂的脊背上却是无数殷红的星点,似被溅了一身的血滴般触目惊心。
衫子除至腰胯间,浑圆紧俏的臀部呼之欲出,少年一派慵懒表情趴在榻间,猛地睁开眼,那一张明艳如蔻丹的脸此刻却惨白失色,行如艳尸。
“少爷中了毒?”黑暗中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有些晦涩生硬,却难掩其关怀。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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