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道:“为何?”
池羽叹息道:“他曾与我提过,儿时起就听宫里人提过此景,却从未亲眼目及。他说他从小只有那四方的天地,莫说山里度夜,怕是除了离宫连京城都未出过半步。”
我听罢不语,尊贵的身份何尝不是枷锁,坐拥了天下的同时,失去的是一世的自由。
见我沉默,池羽怯怯道:“我说错话了吗?”
“不,我不过是胡乱揣想,或许比起那皇帝的身份,他更向往你的自在。”
池羽会心一笑,兀然脸色羞赧,窘迫开口:“我亦不羡慕皇族身份,此刻在你身旁就好。”
他的话突如其来,说得人措手不及,心中隐隐一暖。温柔的将他揽进怀里,俯身贴在他耳畔,温言道:“是,在身旁就好。”
不料我会如斯,池羽猛然推开我低头不语,霞红血色蓦地涌上两颊耳根,忸怩的不知所措。他反应过激动作甚是可爱,惹得我一时朗声大笑,不由调侃:“昨晚举止大胆的是谁?今日倒怕羞许多。”
池羽垂首颦眉,不愿搭理我。他微嗔恼的模样颇惹人怜爱,我浅笑道:“别生闷气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认错还不成么。”
他嘟嘴囔:“就属你嘴坏。”
收起嬉戏的笑意,我正色道:“翻过这座山头,另一边的山腰处有个村落。我们今日去那落脚好生歇息下,我顺道去打听去镜月京城的路。”池羽闻言脸色似有畏怯,他心思全浮在脸上,只一瞥皆能了然,我匿笑开口:“没打算让你受苦翻山越林去,一眨眼功夫就能到。”
池羽微微一愣,脱口问道:“可以吗?昨夜你似乎有意慎用灵力,为何……”
果真观察甚微玲珑心思,我点头解释:“竟被你瞧出来了。使用灵力与人界用内力不同,你可还记得神武那次被袭击的事,注意到当时敌方使用灵力时周遭有甚微的光茫?”
他只点头默认,眸珠转动的很快,蓦然像开窍般开口:“如若你晚上使用灵力容易被发现,现下有青天白日掩护,你才胆大些?”
我含笑道:“真伶俐的心思,一点即透。”
拉他到身旁,我微启灵力一瞬时光,人已在村落外的一里处。
与李家村同样,村中屋院不多。陈氏村处在崇山峻岭中,又是陡峰半山腰,阡陌田桑、相闻鸟语,夜里无需闭户,一片祥和安谧的气息,俨然是世外桃源。我们初来到访,村里人有些惊异,却十分好客。村中德高望重的陈老,听闻我们是避难来此,毫无警惕怀疑的神色,即刻就让小辈安排了间空屋,颇有无论住几时皆可的意味。陈老的吩咐,村中人自是不敢怠慢我俩,午膳晚膳都非常丰富,像是特意准备为我们接风洗尘的。
陈氏村处地特殊,村民大多自给自足,男耕女织,鲜少进城。晚膳后许久,我一直与村中童龀小儿娓娓讲着村外的故事,直到月落山村雾霭初起方休。
进屋暂时也不得安顿,烧水洗去满身泥泞,适才摆脱蓬头垢面的模样。找到歇脚地,我不由松了口气,免得连累池羽陪我餐风露宿。一路奔波池羽从未有怨言,反倒使我心中愧疚不已。一时心情颓丧难免想起往昔,不论谁遇到我都像遇到灾星,总三灾八难的,止不住叹息。
腰际乍现一双藕臂素手,池羽只是拥着我一阵缄默。他掌心温热有刚沐浴后的黏腻,热量隔着丝衣渐渐透入肌理,像是暝夜里明灯的温度,支撑我走出迷局。
“你的大胆行径总在我意料之外,乱我方寸。”
池羽眼眸含笑,道:“是你总爱神游太虚,不注意周遭。”
眉毛一挑,我亦笑答:“只有你在侧,我又何须时时警惕。”
他瞅了我眼,神色陡然凝重,喟叹道:“我不比你,擅长打太极,心思全往心里兜。你肩头扛得不重吗?”
我心中一愣,怅然苦笑,“你我奔波一日,皆疲乏困累得很,今日早些休息明日再做打算。”
池羽知我不愿多提,便也识趣没再多说。
这一夜肃静得可怕,沉寂到我能清晰地听见心跳声焦躁鼓动着。心中有事,整夜辗转无眠,躺在床上瞥着屋内纱幔曳曳。池羽的话像是利斧,毫不费力地劈开我筑起的石墙,逼迫我去面对最原始的自己。纵使强如父亲,也会有累乏的时候,何况是我。我不能诉苦怨累,从我执意要争夺魔族战神位子起,我已失去说累的资格。累吗?答案是肯定的,只是岁月沉积得习惯麻木了。
睡意全无,我悄声起床随意披件宽袍,闲步在村内小道陌上。春暖万物,百花在不经意间争相绽开,早不是那银笼天地、雪覆枯枝的冷冬。忆起神武寒冬飘雪絮絮,漫天延绵无尽,不由感叹,这一次终是得到的胜过失去的。
再回屋已是拂晓,晨光熹微鸟语嘤嘤。池羽气息平缓安然沉眠,偶有呓语只字。
“早起的习惯你始终没改。”池羽揉着惺忪的眼眸,话语间有着些许慵懒。
我浅笑道:“既是习惯,岂会随意更变。倒是你懒怠不少。”
池羽颇有微言抗议:“我比不得你,有用不尽的精力,日行万里都不觉累。”
他的话语点醒我昨日的劳碌,心中难免心疼,“脚可还疼吗?你若是觉得疲惫,我们在此多逗留几日也无妨。”
“又不是弱不禁风,用不着修养数日。何况在这叨扰麻烦别人太久,总不太好。”
他如此说,我亦无奈随从。趁他收拾期间,我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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