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过头去只不看他:“玩笑话。”
露水又重了几分,甚至能隐隐听见山野里有野兽的嚎叫声。
我决意不与白春礼纠缠,径自往楼上爬去,真是说什么都是错。
感受到他焦灼的目光,我不禁觉得头皮发麻。
“掌柜的又要逃避到几时?。”
我停在房门前。
昏暗的灯光下是我飘摇的影子,那影子看起来也淡淡的,像是要消失般。我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纹清晰可见,诡异的生命线,断续的姻缘线,曾有相士说我这掌纹:“命不在五行中,似活非活。缘逃出运程外,将有即无。”
我在怕。
怕得影子更淡了。
“白春礼。”我吸了口气。
“恩?”
“若我说,好,呢?”
“我必真心以待。”他的声音隐隐透着兴奋。
“只愿君心似我心。”
“定然。”
“既如此,我心中烦闷得紧,你再去酒窖里拿些酒来,我们说会儿真心话。”
我推开`房门在桌子前坐好,很快白春礼便取来两坛酒:“掌柜已经有些醉了,可还经受得住?”
“无碍。”
他斟了杯两杯酒,我拿起其中一杯:“你可相信因果孽报?”
“信,也不信。”
“这话怎讲?”
“这世间很多事都不是非黑即白,若有因果孽报,那么何为善,何为恶?然而若要说完全没有,那很多现世报,却又无法解释了,信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要遵从自己的本意,遵从本意作恶了,恶便恶了,遭受报应也坦然,不是么?。”
当年我何尝不是遵从本意,最后心甘情愿入狱,然而人类终究矛盾,即便坦然接受结果,内心总是会有不该有的期冀萌芽,一旦没来得及掐灭,便如同疯草般猛长。
后来就掩盖了本意,成为不甘。
“我虽不知你在怕什么,但我愿意同你一起承受。”他说完,抿了口酒。
酒过三巡,夜微醺。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直至天际已经微微发白。白春礼便回房歇下了。
又浑浑噩噩度过了几日闲散日子。那孙岫云仍然是不依不挠地黏着白春礼,白春礼却每每变着法儿躲开她的纠缠,然而孙岫云似乎感到危机,纠缠的势头就更加猛烈。
白春礼扫地,她就差仆从们搬动桌椅,白春礼读书,她就坐在不远的地方痴痴地看着。如此种种。
我看着白春礼一副竭力向我表明“我是清白的”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虽如此,却暂时没有把孙岫云赶走的打算。
但是白春礼忍不住了。
“怎么?愁眉苦脸的。”我打着算盘,看着白春礼趴在桌子上一副无所依恋的模样。
“……”见我明知故问,他转过头来哀怨的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干笑了两声。
孙岫云自然是坐在他的对面,还顺手为他倒了杯茶水。
“夫君,喝茶。”
孙岫云笑得诡异。
白春礼见她表情,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孙姑娘千万注意说辞,我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哪来夫君一说?”
……
夜晚我正要睡下,白春礼却来敲门。
我开门道:“何事?”
“有个事要同你商量。”这几日他都不唤我掌柜,我自然是不肯告诉他我的真名,也不想寻了个假名告诉他,我只推说我的名字颇为难听,很多年不用,让他仍然叫我掌柜。他估计嫌“掌柜”的叫法显得生疏,便不愿以“掌柜”唤我,只愿意你,你,你地喊。
“是为了孙岫云?”
“孙岫云是来逼婚的,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再清楚不过,又与我何干?事是你惹的,你自己想办法摆平。”
“我也不期望你能撵她走,你不掺和进来就行。”
我正待问他什么个意思,他已经回房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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