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卢杞成熟的非常迅速,比起一年前那个愣头青一样的纨绔子弟,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这军队还真是个大熔炉,是好材料投进去,早晚会出好钢。不是好材料,投进去,炼出来的也只能是废铁渣而已。
卢杞见秦晋兀自点头,不知他又想到了什么,便问道:
“使君难道真的认为,天子不会以对付哥舒翰的手段在冯翊……”
不等他说完,秦晋大笑了一声。
“你以为我想不到吗?实话说,如果不是天子杀了哥舒老相公,我现在还不敢断言。现在,天子笼络还来不及呢,又如何会以歹意相对?”
秦晋的判断,是基于史书记载以及当面接触这位老迈天子后得出的感官,绝非轻易得出的结论。
至于严伦和卢杞,都有这方面的担心,也实属正常。天子既然连哥舒翰都敢除掉,又何况他这个小小的冯翊郡太守呢?谁都知道,神武军和他在兵变中作用,如果天子心生怨恨,才不正常呢。
正在两人密谋的当口,监军景佑急三火四的赶了过来,似乎有火烧了眉毛一般。
“大事不妙啊,秦使君如何还在这里无事安坐?都快火上房了?”
秦晋命人端来晾凉的茶汤,让景佑喝下去,顺一顺气,然后才笑问道:
“监军何事如此惶急?”
“景某得到长安的消息,天子中使已然上路,不日将抵达冯翊!”
景佑说完之后,就等着秦晋和卢杞声色大变,但结果却是两个人非但面不改色,反而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种气氛让景佑很是迷糊,但他也顾不得其他,只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
“使君难道不知其中厉害?据,据说,天子中使有很大可能,带,带来的不是好……”
“监军放心,秦某不会有事……”
对景佑而言,秦晋则比严伦要信任的多了,与此人结识虽然也是由于私人恩怨,但在兵变中的表现,则使秦晋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天子让景佑这种颇为忠厚的老实人到神武军中做监军,绝不是没有原因的。放眼天子所选的其他监军,都与边令诚一般,俱是奸猾之徒,不会被一军主将所镇服。
说到底,天子对神武军是忌惮的,连在监军的人选上都甚为谨慎,又怎么可能鲁莽的仅仅派出一位中使,就要了他秦晋的性命呢?如果真有此心,又何必等到冯翊在下手,人在长安时下手岂非更为方便?
这些人,从严伦到卢杞再到景佑,都被天子杀死哥舒翰的雷霆手段吓怕了。正是因为李隆基处死了哥舒翰,才使秦晋确信,李隆基在短时间内不会对自己动手。此时就算资质一般的人坐在天子的位置上,也绝不会同时杀掉两个一军之主将。
卢杞和景佑都认为,即便秦晋的推断有道理,也必须做未雨绸缪。秦晋实在被逼的没了说辞,只好肃容反问道:
“我若做了对策,你们留在长安的族人又当何以自处?”
这一则反问让卢杞和景佑同时住了口。
他们劝秦晋有所准备,便等于劝秦晋阴谋造反一般,区别只在实施与谋划而已。
“使君,有紧急军报!”
外面忽然传来的郡守府中甲士的声音。
“边令诚以修筑关城为由,劫走了河工营所需的三万逃民,还,还带走了押运过去以供吃食的军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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