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一,早上没有姜牧来给查恩送食物,齐汾一时还有点不习惯。跑到病区门口才想起查恩已经出院了。
他自我尴尬地溜回病区,跟在魏凯后面进行每日常规查房。
走廊静悄悄只有往来医护人员匆匆的脚步声,齐汾突然意识到已经如此安静好几天了。精神病院怎么能如此安静?
“怎么了?”看到齐汾左顾右盼,魏凯问。
“呃……”齐汾踟躇地观察四周,“最近怎么这么安静?”
魏凯笑道:“你才发现呀!这不是要过年了么,好多家属把病情好转的患者接回家过年了。这不最近连‘国歌’都出院了么!”
齐汾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没听到国歌声呢!”
“对了,”魏凯想到下午的安排,问道,“下午去看周斌,你去么?”
齐汾立马答应:“去去去。”
周斌是魏凯以前的一个病人,他外甥女是魏凯老婆的领导,有着这层关系,周斌一直找魏凯在门诊看病。
周斌三年前被诊断为阿尔兹海默症,另一个名字更被公众熟知——老年痴呆症。该病目前还没有有效的根治措施,只能通过干预治疗来缓解疾病症状。三年过去,周斌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从一开始外甥女还能陪着他来门诊看病,现在变成几乎不敢让他出门。
因为这几年产生的情分,魏凯也经常趁着闲时去周斌家探望他。
刚来实习的时候,齐汾跟着魏凯在门诊遇到过一次周斌。
那次门诊,他被安排在走廊帮忙维持秩序,一个40多岁的女子要去卫生间,跑过来让他帮忙照看一下她舅舅。
当时已经是9月份,虽然屋外烈日炎炎,门诊大楼内热气蒸腾,医护人员还穿着短袖白大褂和护士服,但老人们已经纷纷穿上长袖长裤。与周围群魔乱舞的病人们不同,周斌外套深色线衣,下穿宽松的棉质休闲裤,安静地呆在诊室门口,坐着笔直,手里不断抚摸着一个泛着黄边的白色本子。
齐汾跟女子点点头,让她放心,女子才匆忙离开。
周斌一点一点仔细的摸完本子封面,又打开一丝丝摸着内页。本子内页曾经用铅笔画过图画,但明显被摸过太多次,完全认不出原本的图画了。
似乎是一个人?
周斌已经70岁,脸部皮肤松懈,堆满皱纹,但笑起来时眼角上扬,眯着眼睛流露出温柔。他摸完一页又一页,每页都如第一页一样,只存有依稀地画痕。
本子很薄,很快就摸完一边,他合上本子抱紧怀里,重归之前的面无表情,直愣愣地坐着不再动作。
去上卫生间的女人回来,跟齐汾道谢:“谢谢。”
那时齐汾刚来三院实习,对精神病人充满好奇,他询问老人是什么病。
“我舅舅老年痴呆,好几年了。”
齐汾有点意外:“老年痴呆?这个不应该挂神经内科么?”
“他伴有轻微精神病,所以一直找魏医生看病。”女人解释,又感叹道,“魏医生人真好。”
齐汾点头表示了解,继续盯着又开始新一轮抚摸本子的老人。
“这是他年轻时候画画的本子。”女人注意到齐汾的视线,解释道,“原来他没病时候就时常对着本子看,一边看一边陷入回忆。现在得病了,更是每天几乎只剩下看这个本子了。”
齐汾:“本子里有什么?”
女人有点犹豫,尴尬地露出苦笑,齐汾赶忙摆摆手:“不方便说就别说了。”
“也没有不方便,现在开放了嘛,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女人打开话匣子,“我舅舅年轻时候有个发小,现在好像流行叫竹马了?那个本子是当年他学画画时,他发小当模特,整本都画满了发小。
“我年轻时候还偷翻过这画本,挺俊儿一小伙子,穿着他那个年代的学生装,分缝发型。印象特别深,就是每张画都在笑。甚至能感觉到到模特在笑,画师也在笑。你说,本来被舅舅保护特别好的本子,现在都被他摸得看不出原本的画了,怪可惜的。”
齐汾问:“发小人呢?”为什么要一直靠画来回忆,难不成已经过世了?
“谁知道呢!”女人耸耸肩,“我母亲走得早,也没跟我们讲过舅舅的事。不过原来听舅舅提起过几次,五六十年代,上山下乡那会儿俩人分开后,就再没见过了。他们都这么大岁数,说不定早死了。”
“才没有死!”周斌突然激烈地反驳,横眉冷对,声音铿锵有力,“他、肯定还活着。”
“活着活着。”女人赶忙安抚。
周斌盯着女人:“再过几天学校放假,我就能见到他了。”
女人配合道:“对对,好好。”
周斌这才放松,转头就忘了这个插曲,翻开本子继续抚摸。
女人无奈地朝齐汾说:“他前几年就开始记忆力下降,开始只是一个问题问好几遍,后来就连亲人都开始忘,但独独就记着他那个发小。最近舅舅认为他只是去学校住校,放假就会回家了。”
齐汾:“其他方面呢?生活还能自理么?”
“原来还好,最近不行了,不能自己吃饭,随地大小便。”女人忧愁道,“不过只要本子在手里,他就是踏实的。原来我们试着把本子藏起来,想看他病症会不会好转,结果他差点把房子拆了,一边找一边哭,我们又赶紧还给他了。”
魏凯在诊室里叫周斌进去,打断了齐汾和她的对话。女人拉起周斌进诊室,周斌紧握着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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