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呈衍修长手指一下子捏紧了话筒:“冰辞,慕家的事我在报纸上都看到了。你跟岩秋,怎么闹成这样?你现在好不好?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跑回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
话筒里猛地嗤了一声,似乎是慕冰辞长叹了一口气。“对不起,蒋呈衍。我一时半会,没办法回上海了。你别难过,等这些事过了,我——我跟你还能见面的。”
蒋呈衍听他那一个愣怔,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即便徽州慕家的这件事了结,他若能拿回慕氏大权,那他就会留在徽州接管慕丞山的那个摊子,上海自然有机会再来,但要像从前那样安然无忧地留下,却怕是再也不可能了。蒋呈衍紧紧皱了一下眉,苦笑:“冰辞,你怎么就不能回上海了?你知不知道,你爸爸从不希望你去参杂军队的事,你就把他交给岩秋不行吗?上海还有你姐姐,还有我,你就舍得把我们都抛开了吗?”
慕冰辞一听这话,眼眶又有一些红。话音嘶哑,语气却坚定有力:“不,蒋呈衍,你不懂。慕家的摊子,若是爸爸自愿给慕岩秋的,我无话可说,也不会惦记。可是蒋呈衍,爸爸是让慕岩秋枪杀的,如果我连这样的事都能忍,只顾着过我的小日子,我还是人吗?蒋呈衍,慕家没人了,只有我。爸爸的摊子,我要是推脱,就没人管了。爸爸一辈子的心血都在上面,我不能就这么扔了。往后的事会怎么样,我不知道。蒋呈衍,我之前说那些喜欢你的话,都是真的。只是往后,我跟你,也只能见一面算一面了。”
蒋呈衍不料慕冰辞说出了这些话,心里也是无端地一窒:“冰辞,你同我说这个,是想要跟我分手了吗?我知道,最近的事太突然,你太乱太伤心了,可是冰辞,这些跟你我的感情不该有牵扯。你只管好好处理你的家事,但是,不要同我说这些让我伤心的话。冰辞,要是我现在能在你身边,我真想抱抱你。”
慕冰辞眼角滑了一滴泪下来。“蒋呈衍,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蒋呈衍急道:“冰辞,你别哭。你不必拜托我,我们之间不分你我,你有什么事只管跟我讲,我必然尽心尽力。”
慕冰辞吸了吸鼻子道:“我跟慕岩秋的事,现在阿姐肯定也知道了。她肯定很难过很担心,蒋呈衍,你能不能帮我照顾好阿姐。你跟她说,我现在很好,让她不要担心,好好照顾丫头。我总有机会,能去上海看她的。”
蒋呈衍道:“我知道。我会看好你姐姐的。冰辞,你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你姐姐,自己告诉她不要担心?你怕你姐姐伤心,怕你自己会心软是吗?只是冰辞,你对慕岩秋,就真的能狠到这样的地步吗?要与他鱼死网破吗?慕岩秋虽是你爸爸的私生子,可他也是你的哥哥。”
话筒里传来慕冰辞蓦然冰冷的声音:“不,他不是我哥哥。他是我的杀父仇人。”
话毕,电话里哒一声断掉,尖锐的金属音直钻耳膜,几乎要钻到蒋呈衍头脑里去。蒋呈衍凝重地把话筒搁回底座,一手按着脑门重重叹了口气。
冰辞。冰辞。
第41章 cer (41)
寒雨连江的深夜,蒋呈衍书房内亮了一夜的灯。似乎是慕冰辞离开之后,那屋里的灯总是成夜亮着,装点成了蒋公馆寒夜一道寂寥风景。
蒋呈衍这夜接了慕冰辞的电话,长腿交叠靠坐在桌边,望着窗外黯淡长夜,胸臆中仿佛堵了什么东西。他两手往后撑着桌面,手指碰到了一本书,拿起来一看,是慕冰辞看了一半的《冷兵器时代》。蒋呈衍随意把书页翻了翻,纸张里面的每一层,仿佛都沾满了慕冰辞的味道。
这种味道就跟那小家伙的人一样张扬霸道,只是随手一翻动,就兜头罩脸扑面袭来,无孔不入地往人思想里钻。又聚沙成塔层层积淀,直到把他的心窍全都填满,让蒋呈衍的每一个念头,都烙着慕冰辞的名字。
蒋呈衍手指在书本边缘轻轻摩挲,无声一叹。
原本徽州的军政问题,他不用过问。慕丞山被副官刺杀的确是个意外,但慕岩秋有本事把副官叛乱之事处置好。若慕岩秋连徽州都管治不了,又怎能奢望他指挥七省八十万的庞大军师?
最大的意外在慕冰辞身上。
当初他前往徽州,以无限制财政支撑和开国军政元勋为条件,与慕丞山商谈引兵北伐的计划。慕家手握七省军权,盘踞南方几十年,慕丞山做了大半辈子无冕之王,要说完全没有野心,那也不是。但若要花费巨大代价去开疆拓土,于他而言又没有必要。看在蒋慕联姻的份上,最终慕丞山答应予慕岩秋两个省为先锋军,若战事顺利,则亲率五省大军直入中原。
蒋呈衍于去年四月底,借了参加慕岩秋认祖仪式的因由去了趟徽州,第一晚便与慕丞山谈判此事。慕丞山能给的就是慕岩秋和两个省,但他所开的条件也不多,只其中一个重中之重,是要蒋呈衍承诺把慕冰辞保护好,让他远离枪火炮弹,无论起兵之事成与不成。
慕丞山到底有那么多年的深谋远虑,就怕慕冰辞虽然孩子心性,却敢在慕岩秋祭祖当天闹那样两出大戏,若他哪天起的不是玩心,而是当真了要把慕岩秋往死里整,慕家会给他闹出大漏来。反正横了心不让慕冰辞沾军队的泥尘,慕丞山索性就把他打发去上海,想让他在那里安顿下来,干脆地就过些凡夫俗子生活。
这才借了让慕冰辞到上海探望慕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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