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斯年高烧已退,但是嗓子还是不大好,有些咳嗽。他坐在自己房间的软榻上,手边是一壶冰糖枇杷露,周墨钦朝副官挥了挥手,副官便自觉退到了门外,轻轻带上门。苏斯年拿眼睛斜斜看了周墨钦一眼,没有说话。
周墨钦自觉的走过去,端起那碗枇杷露,舀了一勺喂到苏斯年嘴边,苏斯年侧头躲开了,“我自己有手,不用你喂。”
“你终于肯见我。”周墨钦也不恼,顺手把那一勺枇杷露送进了自己嘴里,入口即化,甜腻腻的,像极了他现在的心情。
“周少帅,那天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你也忘了罢,你不是恩客,我也不会是伶宠。”
“我叫周墨钦。”周墨钦正色道。
苏斯年微微一愣,旋即轻笑,这个笑容在病色的面孔上看起来有些凄凉,“你我终究不同,我是个男人,虽是戏子,也是不愿屈居人下任人把玩的,你若是想找个玩物,就去别处吧,那一夜,只当咱们都失心疯了。”
周墨钦把手中的碗重重放在桌子上,脸色也阴沉起来,他走近,轻轻抬起苏斯年的下巴,凑到他的鼻尖说:“我要说的话昨天已经说过了,想必你也是听清楚了的,那件事,你可以不认,我却不会不认。”
苏斯年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周墨钦的眼睛漆黑深邃,犹如一弯汪洋大海,深不见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陷进去。他轻笑一声,“敢问你的新鲜劲可以保留多久呢?一月?一年?仰或……一辈子?”
他说话时,吐出的气息打在周墨钦唇边,一阵温热,周墨钦俯身吻住他的唇,辗转到耳畔,柔声说:“若我说一辈子,你可愿意相信?”
苏斯年心头一动,暗暗握紧了垂在身旁的手,指甲与手心嫩肉相触,带来一阵疼痛,可愿相信……可愿相信……身在这样的环境这么多年,他眼看着多少师哥师姐深陷尘俗□□无法自拔,最后落得凄惨下场,他苏斯年又如何有这样的好运,一辈子,那是多少人望眼欲穿都没能得到的承诺。
紧握成拳头的手被一只温柔的手覆盖住,轻轻掰开他的指头,细细抚摸着他的手心。“斯年,相信我吧,人这一生总要全心全意相信一回。”
一颗心突突直跳,他感受着来自对方的体温,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底。最终,他反手轻轻回握住了那个人的手,窗外日头的照射下,一双十指相扣的手投影在二人身边。
既然如此,相信他吧,被人骗总好过欺瞒自己的心意。
周墨钦心里感动,凑上去又要吻他,被躲开。苏斯年淡淡道:“不怕被传染?我患的可是风寒。”
“那便传染吧。”说罢,细密的吻落了下去,苏斯年闭上眼,细长睫毛的影子落在周墨钦脸上,与他的交织成片。
云子苏在登台献唱已是半个月后,那晚的梨园,热闹非凡,他的那些忠实戏迷翘首以盼终于盼来了云先生的康复,买到票的自是喜不自胜,没买到票的只能在园外徘徊。周墨钦一个时辰前就到了,此时正在后台看着云先生上妆。
“今晚唱什么?”周墨钦把玩着妆台上的一对绢花,开口问。
“霸王别姬。”
“这个不好。”周墨钦皱眉。
苏斯年被逗笑,手一抖,眉尖就歪了笔,他只能擦掉重新画,“你还懂什么好什么不好?看样子在我们梨园学了不少。”
“需要交学费吗?”周墨钦厚着脸皮问。
“我可受不起,你之前那一天天的花篮都快把这梨园堆满了,还敢收你的学费?”
周墨钦轻笑,拿过苏斯年手中的笔,要帮他描眉,苏斯年刚要推脱,心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便任由他去,沾了颜色的笔一下一下在眉头划过,温柔又细腻,时间仿佛就这样静止了。化妆间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稚嫩的声音道:“师哥,班主让你赶紧的……”
一句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站在门口不知所措。苏斯年弗开周墨钦的手,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阿宝才惊吓般的跑了出去。
“这是我师弟,阿宝。”
“他好像胆子很小?”
“大约被我们吓到了吧,他头一次看见有人为我描眉。”
苏斯年说罢转向镜子查看周墨钦的成果,刚看了一眼,眉头就皱起了,“你这描的什么,我是要演虞姬,不是关云长。”
锣鼓声起,虞姬登台,身着鱼鳞甲,头戴如意冠,一开口便引得众人喝彩。
“——自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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