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单不快不慢的说,“我想说,如果林茂不出来,他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王琦笑着摇头,“他吸入大量的一氧化碳,在房间里面待下去,怎么不可能有生命危险?”
黄单看着男人的眼睛,“我回来了。”
王琦正要起来,他按着桌子边沿的指尖一抖,对啊,这个少年人已经回来了,死者只要再等等就会获救的,“那你的意思……这是谋杀?”
黄单又不说话了。
围绕着俩人身上的氛围突然变的诡异起来。
王琦半蹲着的姿势并未维持多久,就又坐回椅子上,“你说你是下午去的画室,死者在房里睡觉,门是关着的,对吧?”
黄单说,“对的。”
王琦说,“也就是说,在你回来之前的那段时间,你并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找过死者。”
黄单说,“嗯。”
王琦把笔帽戴回去,转了转钢笔,捏住在笔记本上点了点,“你还说你走之前提醒过死者,叫他检查炉子有没有关。”
黄单点头,“不光如此,我还让他把窗户打开。”
王琦往下说,“我的人去房间里看过,窗户是关着的,炉子还在烧着。”
他耸耸肩,“不排除死者只是口头答应,根本没当回事,以为不过就是烧个炉子,死不了人。”
黄单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王琦难得的给他分析,“死者说的有人在喊他,这个信息无从考证,但他一氧化碳中毒是他的尸体对我们说的,在栏杆边没站稳翻了下去,这是目击证人的证词。”
黄单叹了口气。
王琦说,“我知道你跟死者是室友,关系不错,你们都是高三生,明年就要高考了,真遗憾。”
黄单抿嘴,知道这次的谈话即将结束。
王琦又说,“天是越来越冷了,不过不能在封闭的空间烧炉子,窗户要开着通风。”
黄单说,“我晓得的。”
少年离开了,王琦还坐在位子上,依少年话里的意思,是有人知道他要回来了,就把死者喊起来,让他出去,还知道他会从栏杆翻下去?
怎么可能。
王琦失笑着摇头,小孩子的想法太没有逻辑了。
他很突然的打了个寒战,死者没有因中毒而死,拼死挣扎着出了房间,以为自己不会死了,没事了,却还是没能从死神手里逃脱。
像是有只手在暗中操控,该死了就必须死,改变不了。
王琦靠着椅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终于让自己从怪异的思维里面走了出来。
当初夏唯是死在房间里的,目睹那个场景的人不多,林茂不同,他就那么仰面躺在地上,不少人都看见了。
这事在巷子里传开,传到学校里,也传到了画室。
大家都不敢置信,一个月内死了两个,一个是自己杀了自己,一个是意外身亡,他们震惊之余,也在唏嘘,怎么了这是,有种命案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的感觉。
周娇娇的嘴里塞着水果硬糖,声音模糊不清的说,“他还欠我两盒白颜料呢。”
有女生看不下去,“娇娇,林茂都不在了,你怎么还说这种话?”
周娇娇低头调她新买的mp3,“我就是随口说说,难不成我还要去地底下找他要啊?”
其他人没心没肺的哄笑。
林茂的那块画板跟夏唯的放在了一起,都堆在角落里,等着有人拿起来用。
美术这条路是用钱铺出来的,有的人又很费颜料,画纸,画笔什么的,夏唯用的是一些很贵的画具,她那马利一盒三块五,抵得上饭馆里的一盘菜了,要是在学校食堂吃饭,很多女生一天都花不了三块钱,谁能像她那样随便买,随便用啊。
夏唯一死,家里人也没出现,她那些画具就被画室里的人给拿走了。
别说夏唯了,就连林茂那脏兮兮的工具箱,水桶,颜料之类的东西都有人要,不知道谁拿的,也不在乎是死人用过的东西。
平时大家的画全放在角落里的一张长方形桌子上,除了个别几个女生会卷起来拿皮筋扎好,其他的都很随意,丢的乱七八糟的,好在每个人的画上面都有自己的签名,不会很难找。
夏唯跟林茂的画都被压在底下,没人去碰。
有人看到周娇娇在翻桌上的画,还问有没有看到林茂的,都觉得她是抽风了,“娇娇,你找他的画干嘛?”
周娇娇边翻画边说,“我之前做模特的时候,林茂的画被刘老师改过,我想找出来自己留着。”
“有什么好找的,很快不就轮到你了吗?”
“就是,很快就到你了。”
周娇娇碰了一手的铅笔灰,空气里的浮尘很多,夹在着淡淡的霉味,她皱皱鼻子,“谁知道老师改不改呢,我看我还是找出来吧。”
其他人没再管她,聊天的聊天,听歌的听歌,画画的画画,谈情的谈情,用自己的一套方式来打发时间。
黄单跟沈良都没去画室,各自收拾着东西,准备搬家。
房东一言难尽,二楼的住户们搬了几家,楼上死了两个人,胆小的会很不舒服,夜里睡觉,就会有种被人从上往下盯着看的错觉。
黄单搬到后面巷子里去了,这回住在一楼,带个小院,他没想到自己的东西还没收拾完,就看到沈良大包小包的过来了,进的是自己隔壁那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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