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的?!”
周言听他这语气心里的石头就沉了大半:“便利店的人说的。”
“我们明明让报案人别宣扬出去的,打算先封锁消息……”小肖相当头痛地抱怨,嘀咕,“这会儿该不是已经家喻户晓了吧……”
是不是家喻户晓周言并不关心,不过到了这份上,他也才刚知道这消息,心里头堵得慌,哑着声音问:“有什么……线索吗?”
“就算有什么线索也暂时不能透露,不过……”小肖有点为难地说,“真的没什么线索。”
这事儿三天后才在当地的报纸上报导开来,很小的一篇篇幅,简略地阐述了一下这个流窜犯抢劫伤人的“丰功伟绩”,最后初步推断是失足溺水而亡,然后就没了,全篇都没有提及小珍这个人。
从此,唯一可能的线索方向都断了。
小珍妈在一个礼拜后被发现吞了老鼠药昏迷在家里,好在那老鼠药好像是假的,送到医院抢救了半天捡回了一条命。周言去医院看望过她一次,但她非常坚决地拒绝见他。
小护士安慰周言说:“这大娘谁都不见,也不是针对你。”
周言“嗯”了声,心里却还是难过。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小珍妈。
如果一个人一心想死,那全世界都难拦住她。周言知道,自己得咬咬牙帮着小珍妈把心结那心结——别说解开,先得松松,不然有第一次自杀未遂,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救得了这次难说下次,只要有那么一次,她就再也回不到这世上了。
周言觉得小珍妈还没到那种没路走的地步,盖棺定论的尚且可以来个诈尸,更别说小珍只是失踪,没半点蛛丝马迹证明她可能不在人世了。
而且……她其实真不是什么人都不见,至少还见警|察,以小肖为代表的小同志这阵子每天都来和她汇报调查结果,有点儿什么勉强和“线索”两个字挂上点边的屁事,都和小珍妈说,小珍妈听的时候很认真,眼睛直勾勾看着人家,眼眶却始终是红的。
希望这东西真好,一个人活着但凡有一点盼头,就不会走上那条绝路。
韩铮偶尔来医院,也跟着小肖他们进病房呆一阵,之后和周言提几句小珍妈的情况。
“医生说她明天就能出院,你有空的话,帮她办下手续。”韩铮看着周言说,这几日,他好像又瘦了点。
这人……天天窝在后厨里,都不吃饭的吗?
周言点头,突然对着韩铮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谢谢你啊铮哥。”
他很久没笑了,这会儿忽然灿烂了一下,看得韩铮莫名发憷,稍稍动了动嘴皮子:“谢个屁。”
“别以为我不知道,小肖他们天天和阿姨扯淡呢,不是职责范围内的事,还不是看在你的份上。”
周言不知是不是真的那么高兴,就是笑得极张扬,露出一口白牙。韩铮从没见他这么笑过,都快裂了。
其实这些对韩铮来说也就举手之劳,他没特意吩咐小肖,不过这孩子天生就是热心肠,又特别崇拜他,自然就格外上心了。
他淡定地瞥了周言一眼:“你要谢我的事多着。要真这么算起来,这辈子都还不够。”
周言抬了抬眉毛,思忖了片刻,很认真地说:“那下辈子……小的给您做牛做马。”
韩铮是那种对别人默默地好也不邀功、不求回报的人,这点周言早就发现了,而且这人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八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周言在第二天接小珍妈出院的时候,得知韩铮帮她申请了低保。
其实以他们的家庭情况,早就可以申请,可小珍妈没什么文化,搞不懂这些低保不低保的,小珍年纪也小,工作了之后感觉日子还过得去,不至于饿死,就也没去考虑这些,现在小珍不在了,韩铮居然默不作声地就把这事给办了下来,都没和周言提。
周言憋闷,心里痒痒的,搞不明白自己的情绪,反正不是生气吧,就是好像心里有一层厚厚的纱窗纸,有什么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磨着它,现在日积月累,那纱窗纸,马上就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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