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杨广,看着他写下了那封向杨爽搬兵求援的书信,王韶脸上才现出一丝笑意。
从杨广手中接过书信,王韶想起了被杨广喝令出城,去寻突厥人报仇的鱼俱罗,又劝杨广道:“王爷还是趁早差人寻回那位鱼将军吧,下官瞧着他身上带有不止一处刀箭伤,就这么单人独骑的出城去寻突厥人报仇,难免凶多吉少”
杨广却是一句多余的话也听不进去了,摆摆手道:“他要没有这点儿能耐,也着实做不得本王骠骠营之统领了。王长史,承你方才告知了本王许多行台治下面临的实情,望你和张仆射能及早思谋出相应对策,一一加以排解,辅助本王守御好北境,不负父皇重托。”
“只要王爷平安无恙地驻守并州一日,便如同天子亲临一般,下官相信,假以时日,多加劝导,终将有一日,关东、河北一带的世家、百姓会和朝廷站到一边的。”王韶话中有话地完这句话,即向杨广告辞,手中拿着杨广写下的书信,差人去向杨爽报信求援去了。
“啊呸。”看着王韶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外,杨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烦闷,冲着王韶离去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安若溪带着萧萧、瑟瑟两名侍女悄无声息地走进殿来,一眼望见杨广脸色潮红地站在殿中,忍不住关切地问道:“王爷可是议事议得过久,身上感到不适,要不要传郎中来瞧瞧?”
萧萧、瑟瑟两人因安若溪重返杨广身边,自忖身份,都不敢再向先前时那样与杨广公然亲近,瑟瑟略微迟疑了一下,才乍着胆子给杨广捧上一碗茶水。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刚才被这老儿呛了几句,心中有些不快罢了。”杨广从瑟瑟手中接过茶碗,喝了一大口茶水,怏怏地道。
“王爷可还是在为昨晚上那一战气恼?”安若溪走近杨广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方才放下心来,试探着问道。
“萧萧、瑟瑟,你两个昨晚不也和鱼俱罗所率的骠骑营在一处,可曾看清那支突厥铁骑,为带队之人是何身份?”杨广对自己的近卫初次与突厥人接战,就蒙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仍耿耿于怀,偏过头冲着两名侍女问道。
“回王爷,我二人当时皆留在营帐之中,未曾靠近两军交战之地,所以”萧萧带着几分歉意答道。
“突厥人撤退以后,我问过鲜于罗,好像听他提过一句,统军偷袭灵石堡的是位突厥王子。”瑟瑟忙补充道。
“哦,是位突厥王子?”杨广眼前登时一亮,当即吩咐萧萧、瑟瑟道,“去把鲜于罗传来,我要当面问他。”
萧萧、瑟瑟领命转身刚要走,却被安若溪开口给拦住了。
“王爷今日初到并州,连夜问事未免过于操劳了些,不如待明日一早再传鲜于罗来问话吧。”
经她这一,杨广抬头看看殿外,这才觉殿外已是漆黑一片,不知不觉已至日暮时分了,精气神一懈,顿觉浑身上下软软的,再也提不起一丝气力来,遂冲安若溪点了点头。
“你两个去准备些饭菜来,端至王爷寝殿去。王爷,我扶着你回寝殿先躺一躺,缓上一缓吧。”安若溪俨然恢复了先前在晋王府时的做派,回身向萧萧、瑟瑟两人吩咐道。
萧萧、瑟瑟自从杨广悄悄溜出长乐驿,微服私行以来,一直在为杨广的安危牵肠挂肚,今天日间与杨广一行会合于灵石堡,又因见杨广气恼骠骑营惨败于突厥铁骑手下,不敢主动向前跟他嘘寒问暖,及至后来认出了杨广随行几人当中,竟然有光着头的安若溪,两个人更是感到莫名的惊诧,憋了一肚子的话想问又不敢问,此时听到安若溪吩咐两人为杨广准备饭菜,两人都知道安若溪和杨广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答应一声,转身先走了。
“若溪,你只管在前面引着路就行,我还没有乏到要人扶着才能走路的地步。”杨广轻轻推开安若溪的手,迈步向殿外走去。
走出正殿,接连穿过三进院落,才来到了寝殿座落的院内,杨广放眼四顾,不禁感叹道:“这晋阳宫比起长安的晋王府,可要大得多了。”
安若溪引着杨广走进灯火通明的寝殿,屏退等候在殿内侍奉的几名侍女,服侍杨广在床上躺下,这才对他道:“今晚也就罢了。我劝王爷明日一早就离开此宫,在并州城里另寻下住处吧。”
杨广刚刚躺下,听安若溪一开口就劝自己明日搬离晋阳宫,不由得以手支颐,在床上半坐起来,问安若溪道:“这是为什么呢?莫非我住不得此宫。先前在长安时,曾听虞孝仁无意中起过一回,他父亲虞庆则率军镇守并州时就住在这座晋阳宫中,他都住得,为何我就住不得呢?”
“别人的事不是我这么个婢女该过问的。”安若溪一边递给杨广一把拧得半干的手巾,要他擦去脸上的灰尘,一边随口答道,“我只知道数年前,北齐后主高纬和他那位宠爱的淑妃冯怜就是住在此,被前朝武帝给灭了国。王爷愿意住在他二人曾住过的宫里吗?”
五百多年前,王莽篡汉失败,光武帝刘秀不也住进了王莽住过的未央宫吗,仅仅因为北齐后主和冯怜在此宫中住过,安若溪就劝自己趁早挪往它处去住,不也太过牵强些了吗?
杨广扑哧一笑,正想打趣安若溪两句,劝她不要过于迷信,又听安若溪接着道:“王爷在长安时不过是一位寻常的亲王,但一到这并州城中,便是不折不扣、坐镇一方的藩王了,凡事还是心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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