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顾白棠与温玉二人坐在此处,一会儿是真的有可能会有严明堂的人过来的。届时当众来询问他二人在此处作甚,自然又会在弟子间引起惶恐。
瞧见顾白棠略显焦虑的神色,温玉笑了。他道:“看来顾师兄也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顾白棠拧着眉不悦道,“明知道眼下的情形,为何还要生事端?还是你温玉也是唯恐天下不乱之人?”
“我若真是心怀鬼胎,亦或唯恐天下不乱,为何还要与你顾师兄一同坐在此处?把我自己也推上风口浪尖?”温玉坦言道:“我这是表明态度,要与你顾师兄共同进退。”
顾白棠看向他,黑眸沉沉。
温玉回望他道:“谁都看得出来,眼下城中厉兵秣马,波涛汹涌。长老团与南城修士斗法,城中普通弟子却要无辜遭戮。这种情况下,人人自危,各宫首席弟子忙于自保,生怕沾惹上一点麻烦。唯独你顾师兄一人,却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无辜弟子疾呼奔走。弟子们私下里都说,顾师兄平日里肃杀高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却原来是个这样一个外冷类热、正义又无私的人。”
亭中风声缕缕,温玉这一番坦言,让顾白棠愣神了好一会儿。正义?无私?若是这些人知道他是堕魔周辉的转世者、知道他为了保住这个秘密杀了岳甄、甚至若知道他秘密小掌教双修……他们还会这么夸他吗?怕是又会编排出另一番说辞,来描绘他的恶,他的毒。
“我没他们夸的那么好,只不过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不想眼看着此处被毁。再加之我既身为执法宫首席,职责所在,自当秉公办事,不能偏袒任何人。”顾白棠沉声说道,眼眸平静无波。
他的这种低沉,自然又被温玉看做是谦和谦逊,对他的敬慕又更深一分,赞不绝口:“我们毕竟不是神仙,尤其是眼下这种大形式,我们这些泥菩萨能做到基本的秉公办事也就不错了。更何况你顾师兄身为执法宫首席,一方是你大师伯,一方是西城数万平头弟子,你要在这之中求一个平稳和谐,着实为难。”
顾白棠道:“大师伯他并非站在西城弟子的对立面,他只是一心想清楚南城修士,维护西城稳定。”
温玉叹气,道:“我也知道,霍师伯他是怕南城修士乱了西城。可是眼下,乱了西城的,可并不是南城修士啊……”
此言直白,直听得顾白棠心中一寒。温玉说的不错,不管霍病清的本心如何,眼下西城这噤若寒蝉、人人低头行走不敢侧目的乱象,是他霍病清本人造成的。
由不得顾白棠替霍病清说两句好话,就听不远处锦袍猎猎,刀鞘鸣音。
“瞧,这便来了。”温玉一捋衣袖,翘起二郎腿,双手拢在膝盖上,笑眯眯地瞧着那一列玄色劲装的人走进。
众所周知西城除了长老可以随意穿衣外,其他弟子俱是着白衣、缚青额、着黑靴;天凉时会统一分发青色长坎肩,入冬至寒下雪时则会再在这之上发一件白色的披风。全城上下弟子皆是如此统一着装,各宫院的弟子只会因佩戴腰牌的颜色不同,其余的连从里面穿的单衣小裤长袜都是由司务院统一制作分发的,无一例外。
而就在一年前,执法宫设立了「稽查处」,由两百名执法宫弟子组成,专门在城中四处巡逻,严查与南城修士有关的任何事。为显这「稽查处」的与众不同与权力,专门为他们另做了一套服饰穿搭:黑衣黑靴黑抹额,一身尽黑,却配一根红色镶金的腰带,格外扎眼。一行人走在城中四处,通行无阻,犹如无人之境,好不威风凛凛 。
恰如此刻,老远见到这行人,周围的弟子们就远远躲开,不敢靠近。这行人大刀阔斧地冲进碧水湖心亭,将温玉和顾白棠二人团团围住。
面对此情此景,温玉笑而不语,而顾白棠的脸自然就很好看了。他瞥了一眼领头的人,顿时更是眉头深皱。
这领头的人名叫章化庸,今年应该是二十八岁,两年前刚入的金丹期,后被任命为执法宫任首席之一。顾白棠之所以对此人记忆如此清晰,是因为此人时常与顾白棠处处针锋相对,只要是顾白棠赞同的他都要反对,顾白棠反对的他都要赞同。究其原因,好像是顾白棠失忆以前,曾经因为一件小事,差点把还是筑基期的章化庸逐出西城。到底是因为什么小事,顾白棠现在记不得,旁人也说不清楚。但他想自己失忆前也不该是那般小气之人,既然已经到了逐出西城的地步,想必章化庸犯的事不小,绝非善类。
章化庸先是把湖心亭四下扫视了一圈,然后才将视线落到石桌旁坐着的两个人身上,突然乍然一笑,朗声道:“原来是大师兄啊!我听手下人汇报说是此处有南城修士密谋,特来查看,怎么是顾师兄你啊?”
他走过来,又像是这才认出旁边的人是温玉,越发惊奇道:“这不是司仪院的温玉师兄吗?您怎么在这里?”
温玉都没拿眼看他,只挂着清淡的笑意,道:“章处长看不出来吗?今儿个碧水洲赏鱼节,我跟你大师兄在这里喂鱼呢。”
说罢,还真从袖子里摸出一包鱼饲料来,施施然一扬手,往湖里撒了一把饲料。
这时湖里突然暴然而起一片水幕水花,一群人形般大小长短的巨型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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