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岑季白觉得用俊俏来形容一匹马有点奇怪。不过这只马驹的确是漂亮,也的确是适合宋晓熹的,他刚学会骑射,年岁又还小,比起高头大马来,还是养一匹小马驹合宜。
岑季白给它定了名字,叫乌墨。
宋晓熹撇了撇嘴,又不高兴了。“乌墨乌墨,乌漆墨黑的,不好听。”
宋晓熹还有一颗牙迟迟不曾长齐,平时说话时总要注意不叫人瞧见了,但是他一高兴一生气的时候就不管那么多,这时大声嚷嚷着“不好听”,牙齿左侧第四颗还未补足的空隙就显现出来。岑季白看得发笑,也懒得跟他计较了。“那你说叫什么?白雪?”
宋晓熹一听就气坏了,追着岑季白满马场疯跑,要来打他。但他体力不济,没一会儿就跑不动了,坐在地上大喘不已。
岑季白想给乌墨换一个名字,但宋晓熹哼了一声,不在意道:“乌墨就乌墨。”
岑季白以为宋晓熹这是认下乌墨了,他没有想到,第二日,宋晓熹便骑着乌墨去了林府。
第二日是腊八节,宋晓熹一早便告诉宋之遥,他要回宋府喝奶娘熬的腊八粥,要看他好久不曾看到的老祖父。于是宋之遥叫了几个人跟着,便让他出了宫。
宋晓熹一路骑着乌墨,倒觉得这小马驹还算合心。但他一想到漂亮的银霜,想到乌墨这难听的名字,还是不甘心。
宋丞相仍在官署当值,宋晓熹独自喝了奶娘熬得香甜浓稠的八宝粥,抱了自己的宝贝红漆盒子,这便又骑上乌墨,带着随从往林府去了。
林府中林源早归了北境,林戍也是惯常不在家的,常在新军营或是西北肃州境内,林浔在太学,林津在族学,唯林渡身体不好,难奈冬日寒冷,便在族学中告了假,留在家中休养。
家仆报说宋小公子来访时,林夫人正在园子里剪腊梅枝子,要分到各院里插瓶。
林家人口简单,林戍只这么一个夫人,一直相敬相亲。林夫人很快将家中各人过了一遍,确信能跟宋晓熹有交集的,只可能是林浔那小子。但林浔在太学,宋小公子不可能不知道,他访来家中,莫非……
林夫人合上剪子,心道:坏了,一定是林浔又闯下祸事,宋小公子来告状了。
林夫人到小花厅的时候,便见到小花厅外一个陌生孩童正同管家争执。
“不行不行,乌墨就要栓在这里。”宋晓熹的声音很好听,脆生生的。
一众家仆见林夫人到了,赶紧行了礼。管家道:“夫人,这位宋小公子不肯将坐骑交给我们,非要带到花厅来……”
花厅是会客的地方,一匹小马驹带过来,再弄些污秽之物,实在是失礼了。
宋夫人一看到这么玉雪团团的漂亮孩子,心都化了,再一想到人家被自己那个小儿子欺负,更觉得理亏,对管家道:“栓在这里吧。”
便牵了宋晓熹往花厅去。“外头冷,咱们进屋说。瞧你这小脸冻得。”宋晓熹揉了揉冻得发红的脸,乖乖跟着林夫人进屋。
“好香。”宋晓熹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腊梅花的味道。
林夫人笑了笑,拿了热热的糕点给他,“你一个人来的?”
宋晓熹点头,他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长辈陪同,到哪里都是一个人。但这位林家夫人真是好看呀,脾气也好,糕点也香甜。“你做我干娘吧!”
林夫人拿着糕点的手抖了抖,合着这位不是来告状,是来认亲的?
宋晓熹遇上教自己开心的喜欢的人,总是亲近些。不过他接触到的外人不多,外人中能得他喜欢的又很少,岑季白是第一个;林夫人,是第二个。
林夫人再是喜欢这可爱的孩子,也不大好做他的干娘。宋家跟林家交集不多,贸然认下这个干儿子,恐怕夫君在朝堂上不好处事。再者说了,她认了宋晓熹作干儿子,那宋丞相不就相当于成了夫君的干爹么……不行,夫君会生气。
林渡知道宋晓熹来了,同林夫人想得差不多,以为是林浔又闯了祸。林浔是一家人心头宝,林夫人肯定舍不得处罚林浔,但又不能不给宋小公子一个交待。林渡自觉有责任来处理这件事,不能太对不起人家。
他没想到一进花厅就听到如此惊悚的话。干娘?
“咳……咳……”林二公子身体不好,一路上受了凉风,再听到这样的刺激话,止不住咳了起来。
“干娘,他是谁呀?”宋晓熹这声“干娘”,让林渡咳得更厉害了。
林夫人实在喜欢他这声干娘,方才那些顾虑同决心全飞到九宵去了。夫君不高兴就不高兴吧,反正他在家里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于是她欢喜地接了,道:“这是你二哥。”
林渡简直想要咳死过去,好容易止住咳嗽,扯出笑脸来,正要说话,又听宋晓熹道:“二哥,晓熹下回给你带礼。”
林夫人心道,这孩子还挺实在。林渡一时无言,瞥了眼宋晓熹身边的红漆盒子,问道:“那你这是?”
宋晓熹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看林夫人,又看看林二哥,终于说了此行目的。“我来找林三……呃,找三哥。”
“你找津儿做什么?”林夫人一面打发人去请三公子回府,一面问他。
宋晓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来找三哥换马。”
林渡觉着古怪,又道:“换什么马?”
“银霜!”宋晓熹将自己那个红漆盒子打开,一一摆出物件来。什么小金锁小玉佩,小银剑小簪子的,里头还有只小盒,
喜欢问津何处请大家收藏:(m.biquwen.cc),笔趣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