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毓更奇:“我搬出这么一大套理论劝了你半宿,你当是说来玩笑呢?跟我们走!”
邹仪道:“我不走。”
于是青毓站起来,在邹仪喊人前一记手刀下去,让那叽叽喳喳的神医闭了嘴。
东山:“……师兄这不大好吧,佛法说要随缘……”
青毓恶声恶气的打断他:“随缘个屁,老子早就想揍这小兔崽子了。”
说完突然把手探进邹仪衣襟内,东山吓得哆哆嗦嗦,他师兄破了荤戒,这有一就有二,再破个色戒好像也没甚么,只是……只是这讲究你情我愿呀……
青毓百忙之中瞥了小师弟一眼,冷哼一声道:“行啦,在想甚么呢,我是在找他的银两,这小肥羊有的是钱,咱们出海的钱就靠他了。你也别干站着,赶紧翻柜子看有没有值钱玩意儿。”
东山万分同情的瞥了一会儿是兔一会儿是羊但就做不成人的邹大夫一眼,抄他家底去了。
邹仪是被一股若有若无的恶臭熏醒的。
他花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情况,青毓像扛小猪一样扛着他,他的脸就贴在乌漆墨黑的棉衣上,棉衣散发出一阵神奇的馊味。
邹仪当场大怒:“秃驴,放我下来!”
青毓从善如流的松了手,险些把邹神医摔个屁股蹲儿。
他见邹仪十分嫌弃的拍着外袍的灰尘,不由得哂笑道:“邹神医,恐怕得委屈和我们一道去蓬莱了。”
邹仪大惊:“什么?”
青毓道:“您现在身上背着两条人命,全城通缉呢。”
那是被这对师兄弟解决的刺客,邹仪虽不情愿,但也说不出“谁让你来救我”这样的话,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他们。
不知邹仪惹上的是哪位大人物,他只在农户家露过一次脸,半夜就被全村人追拿。于是他也不敢往有人家的地方走了。
一行人盘算着翻过麒山到海边租船出去。因麒山极高极险,曾有些好事的村民去过,没有一个出来,因而除了险峻,又多了层阴森。不会有官兵走这条道。
邹仪曾在听说去麒山时犹豫片刻,青毓却拍着胸脯让他安一百二十个放心,邹仪心想权做死马当活马医,倒也坦荡荡的跟着他们走了。
然而言如鸿毛行如钧。
几个人居然在麒山里头迷了路。
大雪封山,这四周望去皆是白茫茫一片,树都秃了个精光,比青毓的脑袋还干净。
几人自两日前吃过一只狐狸,之后便再不见半点食物。只得拿雪充饥。然而这雪是冰冰凉的,吃多了便似肚皮里揣了块冰,要腹绞痛。邹仪吃雪吃的十分克制,只浅尝一些便闭目养神,他倒也曾劝过东山节省精力,这雪下不长久,过几日便好了。
可东山哪是个闲得住的,一天到晚的乱窜,肚子里头的狐肉消化得极快,不得已只好大口塞雪,吃了雪又腹痛,隔一会儿就要去大解。
那日,东山又“诶哟诶哟”的捂着肚子跑远了,邹仪又困又饿,抬眼望了会儿雪地便神情麻木起来,竟是要睡着,他迷糊之际忽觉一股又臭又骚又腥的味道飘来,一下子被熏醒,却是青毓拍了拍他。
青毓小声道:“不要睡着。”
邹仪点点头道了谢,把尊臀挪远了些。
青毓扒了那狐狸的皮,拿雪简单一洗就披在身上,因未做过处理,里头还有许许多多的血丝,那味道同青毓多日不曾洗澡的体味混合在一起——堪称极品。
青毓怕他睡着便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邹仪的手抚着身上的大氅,心里头有些恍惚。他原有件皮大氅,是先考遗物,仗着年轻体强,出入又有地暖,便从未穿过。青毓寻出来的时候已是被老鼠咬得坑坑洼洼,想穿都无从下手。这崭新的银鼠皮氅却是青毓弄来的,他如何弄来的,他不过问,可他只弄了这么一件,他和东山还是穿着破破烂烂的棉衣。
邹仪心道:“你这样待我是要如何?”
一面想着,一面听青毓的话,却听他忽的停了话音,邹仪奇怪的抬头,却见他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在走什么神呢?”
邹仪道:“无功不受禄,我穿着这样暖和的大氅,心里头虚得很。”
青毓哈哈大笑,挠了挠用麻布裹着的脑袋:“不是你说的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虚什么。”
邹仪还想说什么,忽听远处爆发出一阵呐喊:“师兄!邹大夫!快来!有新果子吃!”
两人俱是精神一凛,几步就赶到,东山兴奋地手舞足蹈:“看到没,这有棵矮树,有不少果子,我刚巧摘了一个,是甜的!”
青毓瞪了他一眼,邹仪上前细细瞧了,又咬了一口方道:“无毒,放心。”青毓这才放过东山,自己抱着树干,敞开肚皮吃。
青毓那日的狐肉吃得不多,俱是骨头,之后还要出去探路觅食,实在是饿得狠了,吃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东山解完手后发现师兄吃的这样猛,怕自己没得吃了,急急上前,然而青毓十分不要脸,见东山来了,将肚皮往树干上一贴,长手一伸,两条手臂各挂在一枝条上,竟是左右开工的摘,同时脑袋也极其灵活的,寻着果子就往嘴里叼。
东山急道:“师兄!师兄!”
师兄埋头苦干:“唔。”
“师兄!师兄!”
师兄:“嗯。”
“师兄!师兄!”
师兄:“哦。”
“师兄!”
“东山!”
东山的声音陡然一变,青毓心里头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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