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当年最心酸的还是眼前这位老人,堂堂剑仙李青白收徒弟收到这份上,说出去该是要天哭地泣千万年了罢!
“洪敬轩那王八蛋也是气人,为了让藏剑阁再出名剑重现辉煌,竟让那傻小子做剑奴铸剑,上好的修剑胚子白白被浪费,虽说铸出把名剑确实对藏剑阁是种荣耀,可也及不得出一个剑道宗师更有分量啊,当时我就劝他把那小子当做藏剑阁的砥柱培养,可惜那家伙非说藏剑阁的剑才是最重要的,说到底还是心胸狭隘,怕墨寒一飞冲天之后藏剑阁就不再姓洪了,怕他儿子洪志远将来会被墨寒压着……”失落的老人微微叹息。
“可师父最后还是铸剑悟道,一步入周天……”余生愤懑。
“世上哪有人能一步入周天,还不都是我的手笔,说来这心里对洪敬轩还真有几分愧疚,当年那小子不肯跟我走,又气洪敬轩那家伙小心眼,我走的时候偷偷打通了那傻小子的七经八脉和气府窍穴,还扔了本《剑元本纲》给他,叫他藏着练,不入周天不出世!后来害得洪敬轩断了只臂,剑炉之火也灭了,就连镇阁之宝都被那小子抢了去,哦,还不止,还有你手上这柄……害得我愧对洪敬轩当年赠青白剑之谊啊,再不敢去东海飞凤山喝那家伙收藏的花雕陈酿了!”
老人不由得想起多年后再见到那傻小子之时,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剑炉稚嫩的小娃儿了。
那年在天麟湖畔,老剑仙一手白虹贯日被墨寒剑破开之后,再也升不起让那个背墨黑巨剑穿墨黑长袍的新剑神叫他师父的念头了。
不过那日老人是十分畅怀的,那个不爱说话的傻小子带了几十壶花雕请他在天麟湖畔大醉了一场,隐约记得酒后的他泪流满面,至于说了些什么,醉得不相上下的老人也不知道,两人枕石而睡了一晚,老人只记得他走的时候天麟湖大雾笼罩,他说他要去找她了,最后消逝在大雾中的一刻他还说如果不是因为他,那年藏剑阁会死很多人……
其实老人知道,他虽然没叫过他一句师父,但他心里是把他当师父的,不然那一年那个倔强的小娃儿不会在他离开剑炉的时候一个人偷偷的流着泪对着那条青石路跪地而拜……
“后来我才知道,当年他不肯跟我走全是因为一个叫剑七的小丫头……”老人摇头叹息。
“小子,你气府内的火咋整的,整个人就活脱脱的一个火炉,燥人的很。”老人侧首问道,剑炉之火都能养在体内,这小子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天灾大祸,惨不堪言呐,老前辈可有办法救我?”
余生殷切问道,这老神仙活了一大把年纪,砍过的人多的像数不清的星星,喝过的酒都能流成一条河,走过路怎么着也该有十万八千里,可是经历过大风浪见过大世面的人,说不得就有法子把这折磨人的东西弄出去呢!
“过来!”老人抬手。
余生赶紧挪了挪屁股,老人一手搭在余生肩上,半晌后了拿回那只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冷淡道:“没两年命了,多喝酒,多吃肉,要是还没娶媳妇就多上几趟勾栏,及时行乐吧!”
余生满怀希冀的眼神立刻奄了下去,这老剑仙的说法和萧叔一致,余生只得无奈在心底嘀骂一句“为老不尊”,至于死,他真的很不想啊……
“别他娘一副可怜相,瞅着烦!不想死就好好练剑,大周天境可谓脱胎换骨,于你现在这副德行不可同日而语,炼化这剑炉之火应该不成问题,不过……你小子现在这境界,实在不堪入目……”老人鄙夷的摇了摇头。
“前辈,可是因为这火,我无法提升修为啊,大周天,真的是远在天边!”余生无奈道。
“这就是你把墨剑诀耍得一塌糊涂的理由,炼气不炼神,重剑不重意,虚有其形而已,修炼取巧不过是自欺欺人,练出了一手花哨剑法,被人一刀砍死有卵用,练剑一途,小智不如大愚,没有泰山阻于前我自一剑开的气魄,是永远也悟不出大道,甩不出一手惊天动地剑气来的……得了得了,说再多也于事无补,这些东西说来玄乎,还得自个儿琢磨领悟!”老人摇了摇头,觉得有些对牛弹琴了。
“泰山阻于前,我自一剑开……”余生沉思。
“小子,想活下去就不要想着让谁救你,就算找我也没戏,不管什么时候,能救你的始终只有你自己,大道难寻,虽千万人吾往矣。一个剑客,只有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剑,才能登顶为峰,一览众山小!”老人瞥了眼余生,这小子剑虽然练的一塌糊涂,但心思却比墨寒那蠢驴蛋玲珑多了,老人失望之余倒也还有两分欣慰。
“谢前辈点化,小子受益匪浅,不过小子此次来找前辈并不是求治的,是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求前辈帮忙勒,既然前辈和师父曾有那样一段渊源,小子也不拐弯抹角了,剑七姑姑的传人被抓进了帝宫,恳请前辈出面救师姐!”
余生单膝而跪揖礼道,先前向春秋叫他来这里之时他还没什么把握的,更不知道这尊大神竟是曾经名震江湖的剑仙李青白,好在李老剑仙曾和师父有那么一段师徒缘,虽说师父最终也没认李老剑仙当师父,不过从方才老人的神情和话语中可以看出,老人和师父之间的那种情分是很深的!
“剑七……就是墨寒一直在找的那丫头?”老人神情依旧。
“是勒!”
“她人呢?”老人问道。
“已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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