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璧呼吸亦略微急促起来,但他见多识广,倒也不把当前窘况放在眼内,只是略一思忖,对着朱蘅斩钉截铁地说道:“此处熏香有问题。”
朱蘅笑道:“熏香确有催情之效。”
“却也不过如此。”这么些时间里,他和沈知秋几乎跟个没事人一样。
“韩公子有所不知。”朱蘅从袖中掏出一小个玉盒,打开以后,里头是石榴红的口脂,“此物名为玉露胭。”
说着话的时候,韩璧注意到朱蘅的唇色,比她手中的胭脂要寡淡一些,而这玉露胭的颜色,倒与方才出现过的檀儿唇色有八分相似。
“熏香不过有催情之效,而这玉露胭才是真正使人欲罢不能之物。”朱蘅抚摸着那玉盒的边缘,眼神却渐渐放空,“我是一点朱唇万人尝,而那些尝过玉露胭的人,无一不对此如痴如醉,燥热烟浮,如临仙境,过了些时日,便会对它渴望不已,心痒难耐,复又至凤鸾台寻欢作乐,久而久之,便再也离不得这里了。”
韩璧这才明白,玉露胭与雪鹭丹一样,都是白宴操控人心的工具,只不过雪鹭丹药性狠烈,要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玉露胭却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制成女子口脂,若是来人耽声好色,在与她们亲热时便会不慎将玉露胭服下,继而产生幻觉,飘飘欲仙。
来凤鸾台寻欢作乐的,大多是些纵情声色的纨绔子弟,自然是羊入虎口,一去不能回头。
韩璧:“朱蘅姑娘,你既然肯对我说出真相,必然是有事相求吧。”
朱蘅望了望好整以暇的韩璧,又打量了片刻满脸茫然的沈知秋,温言道:“我在此处待了数年,从没见过如两位一般的正人君子,今日一见,便只想将心中的委屈全盘托出。”
韩璧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可信?”
朱蘅轻声笑道:“韩公子有所不知,这道催情香专门对付那些耽于情欲的男子,只要尝过女子滋味,难免不会失态。”
沈知秋听到这里,微微睁大了眼睛,韩璧见状,顿时只想打断朱蘅,叫她闭嘴。
可惜朱蘅没读懂韩璧的眼色,又或是根本不想读懂,悠悠道:“然而,两位公子自入凤鸾台以后,就毫无反应……尤其是韩公子,生得如此俊朗,又家财万贯,即使是寻常美女不能入眼,也未至于没有半个红颜知己,偏偏事实却是如此匪夷所思,我只道是人不可貌相,韩公子看着轻浮,说不定却是个可供托付之人。”
沈知秋听到别人夸韩璧,就觉得与有荣焉,笃然道:“他……我家主人确实是个正人君子。”
朱蘅叹道:“韩公子不仅自己如此,就连仆人都洁身自好,实在难得。”
韩璧无言以对。
虽然,以他这般人品相貌,家世背景,身边没有红颜知己,亦没有小妾婢女,确实是有点匪夷所思。但转念一想,他眼光本就挑剔,又不喜外人接近,唯恐脏了自己的眼,即便是十五六岁时随着别人流连过青楼楚馆,也不觉得风月之事如何动人,不过是听琴看舞,也没有几人看得入眼。后来,他在家中养了一班技艺高超的乐姬,那烟花之地便是再也不去了。
朱蘅说他眼光高,寻常美女不能入眼,却是对极,他母亲和他大姐都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即便是朱蘅这样的相貌,在他大姐面前也只能是萤火不敢同星月争辉。
他从小见惯美人,自然不会轻易动心。
只是沈知秋……他曾身为城主,竟然从没碰过女子么?韩璧转眼望向一旁的沈知秋,见他神色自如,便知他根本没听懂朱蘅在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然后韩璧忽然想起陆折柳。
他顿觉沈知秋果然是对陆折柳痴心一片,即便是陆折柳十年前背叛过他,他仍然甘愿守身如玉,等着与陆折柳再见的一日。
实在是蠢得可怜。
沈知秋见韩璧突然凝神望他,那眼中的神色深邃如潭,又隐约带着不悦,不知自己是哪里惹到他了,只得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
韩璧肃然地打量了他一会儿,按捺下内心的波澜,便把沈知秋撂到一边,对着朱蘅问道:“直说吧,你要我帮你什么?”
屏风之后,不时溢着ròu_tǐ的碰撞声,女子的求饶声更是此起彼伏,如同一场残酷华美的盛宴,里头的人全都是白宴握在手中的牺牲品,夜色无边,没有尽头。
朱蘅站在浓雾的那端,双手握紧,下唇都被咬出了血,红似那盒包裹着yù_wàng和算计的玉露胭。
“我要你……杀了白宴。”
第33章 并蒂
“白宴?”韩璧断然拒绝道:“杀他风险太大,你换一个吧。”
朱蘅冷冷道:“我虽眼拙,却也看得出你身边这位剑客实力非同一般,若是有我配合,要杀白宴并非难事。”顿了顿,“何况,白宴有心谋害于你,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怀恨在心?”
韩璧笑道:“朱蘅姑娘说得好听,可惜我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说罢,他侧头望向一旁的沈知秋,淡淡说道,“来此路上,我们之中有人不慎中了雪鹭丹之毒,若是得不到解毒之法,如何敢对白宴动手?”
朱蘅问:“中毒的是谁?”
韩璧笑而不语,眉目间透出无奈。
朱蘅叹道:“想必是韩公子吧。”
沈知秋刚想否认,手背却被韩璧的掌心轻轻覆住,这一个施展在桌下的小动作,并未被朱蘅发现,沈知秋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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